“再见了,关唯。”?!
还握个手?!
就算我拉下脸来再回去找你,告你说我后悔了,可你那么决绝,根本就不会再要了吧。
每次想起何景阳,想起他那毫无诚意地一握之后转身就走的背影,关唯就气得想打人。
好不容易把气消了之后,舍友刚刚说的那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男生,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人,站了一中午?关唯心脏骤然狂跳,把画板往地上一扔,疯了一般拔腿就往回跑。
学长学姐们正打算投票决定要不要去束水镇,这人忽然脱缰野马似地跑了,叫也叫不住,只好算他弃权,公投出个“去”的结果,赏了他一个“地陪”的职务。
冬青树丛里没有那个人了,也没有那个人留下的任何痕迹,哪怕是抽过的烟头身上的味道,都没有。
关唯仔细回想着那人身上穿着的黑色棉夹克,袖子上一边一条斜白道,还带着一圈米黄色翻毛领子,从没见何景阳穿过,假如是他,大概是新买的。
是你吗何景阳?
关唯跑到公用电话亭,试着拨通了李杰培训班的电话。
逃学旷课的李杰正挨张飞训斥,接起电话十分惊讶:“何景阳啊?不知道在哪呢。昨天下午反正是在这儿晃了一圈。”
李杰的答复让关唯失望,也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到可笑。
昨天下午还在青城,今天中午怎么都不可能跑到我们学校宿舍楼下。
那个人不是何景阳。
关唯沮丧地走回测量场地,得了一个能当束水镇“地陪”的消息,才勉强高兴了起来。
挂了电话,李杰才想起何景阳昨天抄走关唯的地址,关唯今天就打电话来找他,觉得过于巧合。往何景阳财专的宿舍楼打过去。有个男生来接电话,说他请假了,据说昨晚连夜上北京去了。
李杰闻言头皮一麻,不可置信地看着旁边听他打电话的张飞,“张一树,你这神经病是传染的吗?何景阳是疯了吧!”
张飞听完来龙去脉,大为赞叹,“李杰你也学学人家疯狂一点儿,成天就整几首破诗还不敢寄出去,我都嫌你窝囊。”
李杰脸一红,不服气地反驳,“就是看了我写的那破诗,何景阳才发的神经。”
束水镇迎来第一场冬雪的那天,正好儿是个赶集日。十里八乡做买卖的都会在这一天集中到束水镇几条主街上,按吃穿用度各占一条街,琳琅满目地摆起来。
原本也只有十里八乡的人们聚在一起,购置日常用具。近几年束水镇越来越出名,外地人也越来越多,捎带着一年当中的几个赶集日都成了个大日子,到处人头攒动。
今年一场雪下来,集市人少了许多,但还是热闹。
关唯带着学长学姐们穿街过巷,找到十字路口的烧饼摊,一下要了十几个。这么土壕的举止引起了旁边一个人的注意,“哎,小孩儿?”
关唯听着象喊自己,回头一看,竟是赵师兄。
“你不是来找何景阳玩儿吧?”赵师兄疑惑地看着他,“我师傅家搬青城去了,平常都不回来。”
关唯闻言呆了。何景阳确实提过后半年可能搬家,但搬了也没告他。
也是,信都不写,就算想告,怎么告?
他掩饰着心里的不快和失落,强笑着说是陪别人来的,不找何景阳。
傍晚时份,货摊都收了集市也散了,归于平静的束水镇,处处覆了一层薄雪。
从旅馆二楼平台看出去,人家院门前陆续亮起的红灯笼里,晕出暖暖的黄光,如梦如幻。
学长学姐们转了一天,开完碰头会后自由活动,关唯打了个招呼自己溜达着出来,沿街盲目地走着,不觉就走到了何景阳家门口。
院子果然是不上锁的,只是灯笼也没亮起来。关唯试探着推了一下,院门应声而开。
他站在门口犹豫一会儿,走了进去,顺着门后面的墙摸索到开关。
揿下开关,灯笼亮起来的瞬间,院门外的空地上雪色晶莹,只有关唯的一行脚印孤寂而执著地延伸进来。
他把院门关上,就着外面的路灯能看到院子里虽然不住人了,但东西齐齐整整,一点儿不荒凉。
一院子平坦的积雪激起了关唯的童心,他把两只脚跟对着,脚尖分开一点一点往前挪,走出一条履带式的花纹来。
上一次玩儿这个游戏,大概是小学毕业之前了吧?
他盲目地走来走去,无意中却走出一个桃心,便又走出一条曲线,曲线那头再走出一个桃心。一直走到屋檐下面,看到一把没收回去的木头椅子,拂了拂土坐了上去。
看了一会儿满院子的寂寞和一条曲线牵着的两颗桃心,关唯裹紧围巾往后一靠,心无旁鹜地闭目养神起来。
本来每个月的集市,何妈都是要回束水镇转一圈的,也怕老屋老院长时间没有人气,就败了。
今天偏下起了雪,只得托小赵给买些山蜂蜜,让何景阳一半天回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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