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杰一个人拖着脚步飘浮的张飞左右踉跄,何景阳连碰都不碰一下,不时盯一眼都像要剜下一块肉来。
有那么一瞬间,李杰忽然庆幸李玉没和张飞在一起,不然也可能被这个疯子折腾的神经了。不过,如果李玉活着,兴许他就没这么疯了呢?
休息室里临时搭了两张钢丝床,平时李杰和张飞一人一张。
李杰本打算自己去睡沙发,又担心何景阳半夜按捺不住把张飞弄死,只好把两个沙发拼一起,让何景阳睡办公室去了。
沙发实在不舒服,何景阳辗转反侧夙夜难寐,那个头一天粘着自己羞涩地抬起眼索吻的小孩儿,第二天头也不回上了大巴的落寞背影,都让他心疼。
但张飞那句话刺得他更疼。
换一个人像关唯那样来弄自己,他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原来他接受不了的,是关唯也许可能去给别人弄,会小心翼翼仰着小脸儿,含羞带怯地问人家“这样呢?你喜欢吗?”
光是想想这一幕都受不了,他不想让关唯因为别人落寞,更不想让关唯倚在别人怀里。他只想把关唯折巴折巴装在身上,走哪带到哪,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好。
男女之间是爱情,你们之间是什么?充其量就是青春期的懵懂,到了那样的年龄就有那样炽热的感情,总得找个地方盛放。你只是已经剖出来,赵清却不接,你只好就近放进关唯的手里。如果当时换一个人,刘畅、蔡明,也一样——这是当时在操场上,李杰给何景阳说的。
不一样吧——何景阳问自己,或许这事还没说出口时,是一样的,现在却肯定不一样。
关唯问为什么去他家那会儿就要拿他一张照片,何景阳以前羞于回答,也没好好想过。
现在想想,自己也不敢信,是怕他回了云州再也见不上。也许远在那时候,关唯于他而言,就已经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存在了。
他在井底,觊觎井外,却没有勇气向上。关唯是他犹豫多年以后,站到井口的一束光,给了他无论荒原绿洲都有美好相伴的希望。
见识过辛苦跋涉之后,仍有人陷于泥淖且乐在其中的荒唐,也心生迷茫退缩,却因为这束光,有了坚持向上攀爬的勇气。
所以,他是我的,他也只能是我的。
何景阳恶狠狠地对昨天那个自己说。
失眠大半宿的何景阳刚刚睡着,张飞就又疯上了。
这人不知为什么起了个大早,去水房洗漱,路过办公室探头看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何景阳,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土包子啊,我买的这沙发能拆开当床用,你们还拼一起!大半夜没把你俩累死吗?哈哈哈哈哈……”
李杰一个激灵清醒了,赶快跑出去,怕俩人一睁眼就打起来。
结果何景阳被惊醒后坐着发了一会儿呆,跟李杰说“我今天帮不了你啦,我要去云州,你借我点儿钱。”
张飞端着个刷牙缸子凑过来听了,一嘴牙膏沫子,腾出右手给何景阳竖了一个大拇指。转身要走,又指指俩人指指沙发。俩人遵照指示把沙发放回原位。
等张飞刷完牙神清气爽地走过来一瞧,又笑了,“我是让你俩研究研究怎么把它展开就成了床!哎,这代沟!”
李杰气得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掏出钱包递给何景阳,“先拿着,等下有事要托你。”
张飞缩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问何景阳“还恨我不?”
何景阳不好意思看他,闷闷地说“不。”
“孺子可教!那你去云州也别白跑,顺道儿打听一下卖电脑的,昨天听电信局那俩人说,现在办上网有优惠。”
“要电脑干嘛?”李杰诧异地问。
“迟早得有,你摆一台放这儿也虎气,录个学生信息,自己做资料都方便。往后我还打算接投影仪……”张飞也懒得多说,转向何景阳,“摩托借用一下,我回趟清河。说不准能把老徐带回来。”
“干嘛去?都早点儿回来,我一个人得忙死。”李杰抱怨。
“昨晚梦见你哥了,嫌我跟何景阳说将来不要关唯了也别过意不去,让他跟我吧,反正我俩都没人要,给气哭了。梦里哭了一晚上,我哄哄他去,哈哈哈哈……”
李杰这才明白这人昨晚跟何景阳说了句啥。能把死人都给气哭了,也怨不得活人想揍他。
本来何景阳是该早走的,竟没早过张飞。因为张飞饭也不吃了,着急要抚慰李玉,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李杰问何景阳早饭吃什么,何景阳想起关唯两次去找自己,都饿着肚子,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吃饱了再去,就拒绝了。
“他这,说起来跟真得似的,没问题吗?”何景阳指指张飞走的方向。
“他自己乐意,也没误了办正事儿。他说他知道我哥有这个打算,以前他俩也聊过,你没看他跟李玉附体似的干劲十足么,场面上的事都是他张罗呢。”
“那他这是替你哥实现心愿呢?”
“不是,他是压根打算把李玉的那份儿一起活了。别管他了,就是个疯子。倒是你,想通了吗?”
“想了一些,还没通,等不及了。”
李杰边听边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了往何景阳手里一递,“你去了先帮我买这几样东西,青城县里买不齐。买好了再找关唯。万一他气没消或者不要你了,你心情不好不给买。”
何景阳还以为李杰既然这么问了,怎么着都应该给句鼓励或者说点儿人生哲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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