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连瑜,你真可悲......”
他哑然干笑,喉咙因为缺水有些疼痛,手又一次伸向衣襟,想着交出字条。
关键之时,他指尖颤抖,又退缩了。
他心里还是抱着那点点希望。
“连瑜,有人来看视了。”
守牢的衙卫说道,接着一个墨色白鹰官袍的男人走进昏暗的牢房里。
“慕大人......”
连瑜吃惊地看向来人,慕云门见他狼狈的模样,不复一个月前那个矜贵散漫的公子哥儿形象,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你吃了不少苦,连公子。”
他弯身进到牢房中,寻一处干燥稻草铺满的窝就坐了下去。
他坚持来看视连瑜时,梅馥虽然浓浓的不悦,最终依然同意了。他们俩都很意外,为什么追查柳如来,最后被拉下水会是看起来无辜至极的连瑜?
“我是你楼里的小钱子来求呼救的,说你醉颜楼里忽然查出大量钱款,有逃税漏税之嫌,可账房掌柜的史先生坚信那并不是你的钱,连公子......如果你有难处,我可以帮你。”
慕云门端详连瑜的表情,面色苍白,眼神痛苦,似乎身心折磨一小段时间了。
“结果,还是我楼里的人来求救的吗?真是讽刺。”
连瑜扶额,一直紧绷的心弦,在见到慕云门那一刻起“郴”的一声,利落断裂。
是对连家人的绝望,是对这些毫无血缘却如同家人施手相助的感激,百感交集。
他眼眶炙热,却流不出眼泪来,可能心干涸至枯竭时,流出的也只有鲜血。
“......我真傻,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期待,爹爹或是哥哥们会看在情面上救我,可是却是你来了。”
“连公子,你出事之后,连盎就当即辞官,准备回吴国养老了。”
慕云门面有难色,可还是说出对连瑜晴天霹雳的情报。
“我爹辞官......?怎么可能?”
连瑜充血的眼球泛起明显的血丝,一脸不可置信。
慕云门沉默片刻,温热的手轻轻覆盖在连瑜的手上,一字一句轻声道:
“连盎言自己教子无方,无颜面对皇上辞官回乡,整个连家现在是成十上百的马车装载行李。连公子,我觉得你被利用了,你爹爹......像是算好了时机一样离开朝廷。”
连瑜如雷轰顶,慕云门柔声的音线无限延长,回荡于他迟钝的脑海里。
刹那间,怒不可遏,犹如电光火石般从心中炸开,让他一下子刹住了气。
“......慕大人,那黄金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非我所有,为了我个人的名誉,这是重要的证据。”
连瑜沉默了很久,他想落泪,却半滴也滴不出来。
都说虎毒不食子,而连盎,却毒辣地连自己孩子都利用!
他将自己拾得的字条交给慕云门,男人接过看了一眼,脸色风云变幻。
“这是你爹的字迹吗?”
慕云门问,连瑜冷哼一声。
“化成灰我也认得。”
慕云门手有些颤抖,看了这字条,所有的线索已经串联在一起。
连盎让柳如来藏匿账款到醉颜楼,表面上看似在安抚柳如来做他的出头鸟,可实际上是想祸水东引,引到与本家几乎毫无联系的庶子连瑜身上!
因为,连盎需要一个避难到吴国的理由,而自己的儿子成为最好的理由!
只是,连盎万万没有料到,柳如来会丢失这么重要的字据,可自己儿子反击的机会。
“连公子,您这是哪里拾得的?”
只要在关键人物身上,连瑜洗清冤屈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那日我请您去醉颜楼一聚,从打闹的柳如来身上恰巧捡到。”
慕云门身形一钝,难道那日的机遇事件,也帮助连瑜获得转机了?!
“连公子,只要证明这字迹确实有你爹爹亲笔书写,而不是他人仿制,不仅能抓住柳如来,甚至可以抓住连家。”
慕云门终于明白为什么连瑜宁可让自己承受冤狱的风险,也犹豫是否要替自己澄清,他始终不愿走向什么大义灭亲的路上。
只是连瑜保有人性的善良,可连盎老早就荡然无存。
“很简单,这墨有独特的松香,而且掺有碎金,是我爹爹在未央城南,大宝斋所定制的唯一墨水,二十年来如一,刑吏衙可去大宝斋鉴定墨水,清查出货记录,就一目了然。”
连瑜语气阴沉,面如死灰,凄冷的牢房给不了他半点温暖,只有从五脏六腑不断窜起的森寒与浓烈的悲伤。
“慕大人,我时常在想......为什么会出生在那个家呢?如果身分需要用亲情来换取的话,那宁愿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人也好啊。”
他呆滞说道,让慕云门不由得同情。
“连公子,你还有很多愿意相信你的醉颜楼伙计姑娘们,还有我这个好友,家族是一个小天地,但每个人都还有一个更广阔的天地,那里会有一个真正栖身之所在等你的。”
就像一个高大淡漠,其实脾气很倔的男人。
慕云门对连瑜露出微笑,男人怔怔。
不得不说,慕云门真的变了,比以前更加光彩熠熠。很美,像是浸身于历经辛苦的甘甜之中,柔和又坚毅。
连瑜点头,眼神燃烧坚定的火。
他希望,终有一日,自己也能和慕云门一样,苦尽甘来。
*
慕云门与连瑜会面后,连瑜交出重要的证据。
书明醉颜楼截获的黄金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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