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目欲裂,秦素婉一时间脸色煞白:“你、你……难道……”
“是啊,因为那胎记,在我家的寂儿颈后。”
“只是那时奴怕盎君听到风言风语起疑,便用蜡油将那胎记烧去了。”
玉倾国说及此处,目中仍无半点悲伤或恐惧,人在悬崖摇摇欲坠,却还是像是在讲一个轻松的笑话,甚至小女儿态地拍了拍手:“想来,还真是有趣呢。”
“这些年里,夫君他所恨的、一直迫害的,是他自己的亲生长子。”
“他倒是恨他恨得厉害。”
“哈,哈哈哈……真好玩!”
“不知倘若有一天他知晓了真相,又会是什么样子的神情呢。奴本来是想亲口告诉他的,可既然他绝情如此,不肯见奴最后一面,就只能……麻烦素婉姐姐替奴转达了?”
秦素婉抓着她衣襟领针,直到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了深秋冷风割面的凉意。
颤了颤朱唇,疑惑、不解,像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的耳朵。
玉倾国天生绝色,是夫君早年最迷恋的女人。秦素婉一直以为眼前的女人一定比她还痴,比她还傻——被夫君一次次送给别的男人,却还是能一次次含着泪微笑原谅。
可是,可是……
“你……恨他?”
这眉眼,这笑意,可不是深深恨意么?
若非恨入骨髓,又有哪个娘亲肯拿自己亲生儿子的一生幸福做复仇工具,还能笑得这么肆无忌惮?
“是啊,奴恨他,恨他入骨。”
“曾经也爱过他,爱他入骨。”
“……”
“还记得那年初夏,郁家被人灭了满门,血雨腥风之中是夫君如若神明一般从天而降,救走了奴与弟弟沉影。自打那日起,夫君便是奴唯一的恩人、良人,奴的眼里、心里,从此只有夫君。”
“所以,纵然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将我送给别人;即便他得知我在苍寒堡生下孩子便发怒将奴抛弃,奴都不曾恨他。”
“奴只觉得……这就是奴的命。奴生来命苦,怪不得任何人。”
“可是,郁家竟并非苍寒堡所灭,而是他。竟是我最信任的他下的毒手,再后来,奴的弟弟沉影竟又被他所害!”
“呵……奴也是蠢,被他骗得团团转。”
玉倾国说到此处,豆大的泪珠终于顺着脸庞滚下。
却并没有哭得梨花带雨,而是用那双含雾带泪的黑沉眸子直视着秦素婉,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落了泪。
“其实,苍寒堡主盎君他……是个心地很好的人,爱笑,爱开玩笑,也是真的待奴非常好。”
“苍寒堡有不准欺负女子孩童的教规,其实只要稍作思索,就该知道盎君是无辜的,可是,奴却对夫君说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一直……一直都以为盎君是我族仇人,最后盎君被关入剑炉时看奴的眼神,至今撕心裂肺。却因为夫君的欺骗,奴不但负了盎君,更狠狠伤了害了数十年待我如一日的亦飞。”
“待奴死后,纵然碧落黄泉,也无颜与他们两个再相见。”
“在寂儿和渡儿心中,奴大概……也早已是个可怕的、黑白不分又水性杨花的贱人。不配再做他们娘亲。”
“这一切,全因奴当初……错付痴心。”
“一步错,步步错。”
“……”
“从得知真相的那天起,奴对夫君的爱,就化作了深深的恨意。奴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满心都想着复仇。可奴毕竟是个弱女子……无力与唐门为敌。本打算指望亦飞,可他却又为封印蚀骨而彻底伤了身子。”
“姐姐,你可知道奴这十多年间有多绝望?”
“呵……我想姐姐虽不曾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悲哀,但被人欺骗、伤害背叛的心情,姐姐一定是比谁都清楚明白的。”
“……”
“奴是蠢,着实愚不可及。”
“但是,呵,想来夫君他聪明一世,也想不到被他骗得团团转的蠢女人,也有瞒着他的事情吧?”
“……姐姐你不妨猜猜,奴除了寂儿的事,还瞒了他什么?”
“奴给姐姐一个提示,前朝幽澜王族……姓江,盎君他……也是姓江的。”
“……”
“夫君他为了那王墓的宝藏,机关算尽、害得我家破人亡。又派我勾引盎君,攻入苍寒堡,得了明烛地宫,却将唯一知晓幽澜宝藏开启秘密之人给推进了剑炉活活烧死,是不是很讽刺?”
“若夫君当时肯听我半句解释,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一脸厌弃地将我弃如敝履,那寂儿的事、宝藏的事……整个天下,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统统收入囊中。”
“你知我秦家也在寻那宝藏,”秦素婉低声切齿问她,“如何要将此事告诉我?”
“因为,都迟了。”
“你们都迟了。盎君的宝藏,他已叫人去取了。”
“可笑的是盎君虽坐拥那秘宝,却从来没将它当成一回事。从未想过富甲一方、又或者是权倾天下,不像你们……”
玉倾国微笑着低下头去,抹了一把泪,继而从袖中拿出一只紫晶瓷瓶,瓶中一指甲大小的液体轻轻晃动。
“素婉姐姐,这是我之前央亦飞寻了半个漠北,才帮我寻来的血凝花奇毒。”
“无色无味,更无药可解,中毒者立毙,死状惨烈。莫说唐门……便是传说中的邪医殷莫,也拿它束手无策。”
“我本打算将一切告诉夫君一切,再以此毒跟他同归于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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