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对陵月有太多感觉,惧怕、纵容、无奈、不解、酸楚都掺杂在其中,让他想不明白,看不明白。但又确确实实对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没有反感和痛恨,他反复想过,因威胁自己的是陵月,他才能毫不犹豫的以身体与他做交易,若是别人,自己也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对陵月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又闹不明白了。
陵月见他一直愣着不动,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便讥笑道:“你怀疑我又设下陷阱诓你的么?你现在不走,以后是没有机会了。”李涧看到他强撑出来的冷静,微微笑了一下,他放下剑,往床上一趟,“我累的很,今天晚上就借我半张床罢。”
陵月全身僵住无法动弹,像被人点了穴道一般。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张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李涧打了个哈欠,“嗯,你总不至于如此小气,连半张床也不肯?”他话音刚落,陵月就压了上来,晶亮的眼珠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光芒,“你是认真的?我这次并没有强迫你……”
李涧无奈,“你这话……好不要脸……”陵月气的瞪了瞪他,不过很快又吹灭了灯把人抱进怀里。他以往与许多人有过肌肤之亲,那些人都是特意挑选的,或与李涧长相相似,或与他声音相似,或性格相似,但终究谁也不是他。只是切切实实的抱住这个人,心里的欢喜就藏也藏不住,暗夜里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扬着,他庆幸怀中的人看不到自己现在这个有些丢脸的模样,又有些遗憾他看不到。
李涧不知道他这些心思,直到睡着前,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他身体太过疲倦劳累,不过片刻,已忘了白行亭,忘了陵月,忘了一切交织的烦恼,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先是感觉身体难以言喻的疼痛,然后才睁开眼睛。他看着陌生的床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等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一丝红晕爬上他的脸颊,又觉得浑身痛,嘴唇似乎肿了,胸腹处是大片的吻痕,乳/头还是保持着挺立红肿的状态,略微有些破皮。后面那难以言表的地方有些黏糊,他开始以为是男人留下的体/液,伸出手指摸了一下才知道是药膏。
而罪魁祸首陵月已经没有在这屋内,除了那柄如月剑还留着,陵月的其他东西已经消失个干净了。他穿好衣服,找了自己的旧衣服撕成布料,把如月剑包裹起来,收拾了一番才走了出去。经过那片水池前,他大是羞耻,眼神连忙躲闪开去,生怕多看一眼,昨夜的记忆就加深一分。
天色已经不早了,山庄内的人离开了许多,李涧兜兜转转找到白行亭住的院落,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一片人声。四大剑庄的人几乎都在里面,连关如真也在。李涧走进去有些尴尬,跟众人打了招呼,见到人群中的白行亭,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安。
脑海中关于陵月昨夜“偷情”的说法浮现出来,让他面对白行亭时,即使知道他眼睛看不到,也不敢去看他的脸。他们正在商议回去的事宜,要走哪条道,要备多少车马,议论了一阵后就决定下来。李涧先回了卧房,忐忑的等了一会儿,等到白行亭进来,心跳又加快了许多。
他鼓起勇气迎了上去,还未开口,白行亭已道:“阿涧,你昨夜去哪里了?”李涧少不得开始撒谎,“昨夜陵月派人来找我,我就过去了,嗯,聊得太晚了,就在那边睡了。很抱歉,没有知会你。”白行亭脸上还是露出一贯的微笑,他往李涧身边靠近了一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笑意僵在嘴边,又怕李涧发觉,努力的想要恢复原状。
李涧本就心虚不敢看他,哪里知道他神色的转换。白行亭握住他的手,声音依旧温和,“嗯,还是与陵月睡在一处吗?”李涧赶忙道:“并没有,他那里还有空房,我独自睡的。”他庆幸无论自己脸色如何不自然,对方都看不到。内疚感徘徊在心中,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两人在一处静站一会,终是白行亭先道:“我爹他们商议明日就起程回剑庄,先走水路,再走山路,这样行程快一些。”他又问:“你吃过早饭没有?”
李涧没有胃口,便轻轻的“嗯”了一声。白行亭道:“我还没吃,你陪我吃一些好么?”李涧道:“好。”
这一日并没有其他事要做,两人来这望峰山一月有余,每日只去山顶铸剑,其他地方倒没有去过。吃过早饭后,两人去了市集。因是七月十五,从午时开始,路边就有很多人摆了蜡烛线香烧纸钱祭拜先人。李涧想到那些死去的同门将士,心中一恸,也去买了些,待到了傍晚,找了个无人的路口开始祭奠。
白行亭始终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等听到他呼吸急促,极为伤感的时候,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安慰道:“阿涧,不要太伤心了。”他犹豫了一下,才问:“是为你父母伤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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