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扳着他肩大笑。
宗白知道云熙心中是非常担忧和纠结的,一边是他爹,一边是宣仁,朝堂之事,后果难料。宗白不说这个,引着云熙在日常生活中欢笑。
云熙说:“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在的地方。”
很快春暖花开,山景本如画,群松漪流,碧草烟萝,奇花秀岩,清溪渔舟,无不让人超然忘尘。两人对花赏春,举酒邀月,寻幽访微,作画抚琴,将日子充实而悠然的过。
云熙说:“我从未有的安心,也从未有过的忐忑。安心是因为你在,朝夕可对;忐忑是明知时光在过,不能停止。”
宗白说:“我们离开这里吧,到宣仁找不到你的地方。”
云熙道:“我的面具被宣仁毁掉了,没有面具,我很容易被发现的。宣仁若输,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在这里活命机会最大;宣仁若赢,我们在这里还是外面,都容易被他找到,那还不如在这里,给他一个信心。他说过,世间只有我信任他,他珍惜这个信任;我若不信他了,他就不会再珍惜我,那我们就危险了。”
“你这么相信他。”
“是,甚于相信我的父亲。我父亲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我,连惋惜都不会;宣仁还当我是朋友。在我以前,他从无朋友。”
“你为什么,不等待你父亲立你为太子,反帮助宣仁呢?依赖他人,总不如自己掌控。”
云熙道:“世事不能强求。你抄的兵法书上也说,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五事:道,天,地,将,法,我一样没有。或者说我自己判断我不行。我只想珍惜生命,不愿做无把握的事情。”
云熙随宗白学画,说:“你知道么?你在云府每天画的画我都给丞相谢训送去,请他指点。他一开始不看不理,奈何我每天都在他下朝的时候到他府前候着,送上画。后来他就看了。你的画有他的传承,他就让我入府指点一二。去的次数多了,朝中大臣们就都知道,云太师的三公子与谢丞相走得近,谢丞相认云太师这个女婿了,为我姐成为皇后、我爹摄政铺开道路。谢训虽然喜欢我,可是并不能真的支持我,因为有宣仁在。”
“宣仁不是也说会保你为太子?”
“他不会的。”云熙笑道:“若是皇权和我摆在一起,他肯定选择皇权,然后对我表示一丝歉疚。”
外面传来钟声,云熙登时抬头,那钟声悠长,连续三声,云熙说:“宣仁来了。”然后他手中的画笔落在画上,将即将画完的画污毁了。
宣仁赢了,也就是他爹输了。宗白抱住云熙肩,乱世之中,我们能生存,就很好。
云熙道:“正月你父兄起兵造反了,不知当下如何,你千万别说你姓宗。”
宗白怔了,父兄正月就反了?不是说两三年后吗?会不会准备不足,仓促行事——然后忽然明白云熙为什么带自己逃离云府,为什么住在这里不走,不是因为宣仁,是为了保自己的命。
门际宣仁进来,一身明黄衣映着灿然阳光,满面笑走过桌案,看也不看宗白,俯身拉起云熙的手:“云熙,朕接你来了,随朕去皇宫。”
第16章 我不能离开
云熙脱开他的手,静静立起:“我爹呢?”
宣仁脸上洋溢的笑渐渐收了,咳了一声道:“我没想杀他的,可将士们跟百姓——”
云熙的眼圈渐渐红了,他扭转头,推开宣仁走出去。
宗白瞧了宣仁一眼,也跟了出去。
云熙在山间走,宗白跟在他身侧,小路弯转崎岖,溪水潺潺在脚下流过。云熙终于停步,转头抱住宗白的肩哭出声来。
那个人再是奸臣,再祸国殃民,也是云熙的爹,宗白叹气,好在云熙不像他爹。
他们沿着湖水走了半圈,天黑才回来,哪知宣仁仍然没走,坐在厅堂里绷着脸愁眉不展,眼望着云熙似乎想讨个原谅。宗白想这人这个点还不走,晚间难道想住在这里吗?这里虽有他的房间可没他的床——
云熙低头默然回屋,宗白服侍云熙躺下歇息,出来对宣仁道:“你回去吧,他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有什么话,等过了这阵再和他讲。”
宣仁道:“我是想把江山给他的。我做了皇帝,他来治理国家。他爹作恶多端——”
“你出去!——”云熙冲出来,指着宣仁满眼泪叫道。宗白忙迎上他,回头对宣仁道:“你先走吧,这时候说什么呢。”将云熙扶回屋。
“我们走,不住他这里——”云熙道。
“好好,明天走,这时候天黑。”宗白哄道.
宣仁站在门边,道:“将士冲进皇宫,群情激奋,我不在现场,旨意根本传达不过去,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守承诺。我没做到答允你的,我知道你生气,你怎么才能原谅我?”
宗白简直对宣仁无语,这个时候与云熙叫什么劲呢。
云熙噌的坐起,红着眼圈对宣仁道:“你不是说保我做太子吗?你禅位给我!”
宗白无奈看宣仁,宣仁怔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给你,群臣能应吗?国家方安定。要不这样,我顶着皇帝的名,你来治理国家,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云熙坐在那里不语。
宗白忽然觉得不妙,因为云熙好像要答应。
“我想想。”云熙道。
宣仁如释重负的笑:“好。你随我回宫。”
宗白急了,看定云熙:“哥,你再想想?”
云熙对宣仁道:“今日你先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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