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怎么还在呢?是舍不得它的贵重吗?
面对她的质询,苏维然一点窘迫都没有,他淡定如常的样子倒把她弄得不知所措了。只有她一个人在窘。而她是在替他的谎言穿帮而窘。
关于手串,当时苏维然给她的解释是:“手串既然收了,就真的没办法再还回去了。可我又想你能开心一点,就告诉你已经还了。我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太多辩解什么,如果你信我,这件事我们就翻篇过去,这手串就让它永远压在箱底。如果你不信我,那我只能从这22楼跳下去明志了。”
那时他们刚刚因为陆既明的事情闹了一场很严重的别扭,两个人说好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开诚布公好好沟通,不再赌气。
苏维然对她很诚恳地说:“你说的,我们要开诚布公,所以我现在对你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舍不得它的昂贵,是送它给我的老板正在接受财务调查,我要是趁这节骨眼还回去那就真是说不清了,恐怕还得跟着他一起接受调查。”
宁檬当时觉得两个人刚闹完别扭,好不容易和好,也就别揪着一件事没完没了了。于是她对还手串的事松了口。
可是此后只要她看见这副手串,嗓子眼就像卡了根软刺一样,不疼不痒地无比难受。
她把手串放了回去,没了兴致往下看。她转身向厨房走,想和苏维然说,不然就别麻烦了,我们还是直接有什么说什么吧。
宁檬快到厨房的时候,听到苏维然正在里面讲电话。
她的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别做偷听者。脚跟都已经摩擦在地上使着旋转力了,耳朵却无意中接收到苏维然正在说的一句话。那句话让她停了下来。
墨菲定律再一次应验在她的生命里。
——越是觉得不好的事情,越是会发生。
她刚刚又看到那条手串、刚刚在心头又涌起不舒服的感觉,这会苏维然就用他在讲的这通电话把让她不舒服的感觉全都坐实了。
苏维然讲的那句使她决定停下不避开的话是这样的:
——我帮你想办法把调查搪塞过去了,你怎么也应该有点表示吧?手串?手串作为礼物是挺贵重的,但作为回报就显得有点寒酸了吧?跟你要五个点还多吗?不多了,去掉上下打点的,也没多少了ok?行,反正你看着办吧,就你那一脑门子官司,不怕后面不接着出事,你要是这么小气,再有事也别找我帮忙了,我的忙帮起来没那么不值钱。
宁檬被这番话钉在原地不能动。
苏维然跟她说,他一定会做回以前的阳光学长的。他在她面前也似乎一直有心在那么做着。
可原来,他只是在她面前在不辞辛苦地假装着那个阳光学长,为了让她高兴。他也好辛苦啊,他明明就已经变了一个人,他明明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明明是张嘴对人要回扣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五个点不少了,好吗?”。
她愣在那,直到苏维然走出厨房看到她。
他居然没慌也没窘。他真是一个厉害的人。换了是她讲这样问人索要回扣的电话被人撞见,她一定会窘得要死的。
可是苏维然却只笑笑,问了声:“你都听到了?”
就像在问“今天过得怎么样?”那么稀松平常。
宁檬简直要多此一举地替他窘一窘才能舒服些。
她看着苏维然,回答:“听到了。”顿了顿,她说,“学长,尽管你又会说我办事方式太死板,太不随潮流,可是我想,我恐怕真的不能接受你的做事方式。我曾经努力过去接受的,但不行。我们说到底,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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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通意外听到的电话让宁檬突然悟了一些事情。她发现不管再怎么劝自己,她还是接受不了苏维然的做事方式。之前杨小扬用一通狗肉理论劝她,你不吃狗肉可以,但你别管别人吃不吃——吃回扣这件事你不喜欢,自己可以不做,但你管不着别人是不是这么做。她当时借着杨小扬的话,仿佛是劝下了自己,但其实终究是意难平。(84)
既然意难平,她又何必再让他们两个人互相折磨?她答应苏维然的时候,是把这段恋情看做是在圆青春年少时校园里一个未能实现的梦。可毕竟他们谁都不是曾经校园里的那个人了,所以这个梦圆到现在,圆得一点都不美好。
是时候该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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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檬对苏维然提了分手。
她说,学长,我不能接受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男朋友。我也不能接受你在资本市场的做事方式。我努力想要试着接受过的,但我真的做不到。很抱歉,我真的尽力了。我觉得我们现阶段的状态,再在一起无疑是一种互相伤害,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好吗。
苏维然很激动地说不好,他的手抖得握成了拳都没法克制。
宁檬不敢说话了。她怕她又刺激得他抡出巴掌。直到他不抖了,她心平气和地,说了当初他劝尤琪的那段话。
“学长,你自己说过的,其实分手未必不是好事,早点发现彼此不合适早点散,也是及时止损了。不合适早点散了不比互相耽误一辈子青春再散更好吗?学长,你让我劝过尤琪,让她坚强点。那不如我们现在,都坚强一点!”(92)
宁檬眼睛红了,鼻音重了。
苏维然惨惨地笑了。
“原来这些话我竟然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原来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会痛。”
“原来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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