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本来就是个外人,打不打招呼,都是一样。
可是书楼里又太寂静,史艳文脑中不断闪现方才几人聚在一起的笑容,手中再好看的书也有些乏味落寞,还不如去船上小憩。
现下已是傍晚,他回房换了初时的白衣,来到池畔。
池中莲花像铺陈了银光,闪烁发亮,史艳文还是坐在船尾,池底游鱼机灵可爱,聚在一起嗅着他伸进水里的手指,一点都不怕人。他轻轻拨动水面,鱼儿被人为的水波推拒开来,生了闷气一样远游而去,藏进了莲叶地下,摆尾不见。
史艳文轻笑着摇摇头,俯身趴在上面,闭目养神。
忽而船身微动,史艳文也不睁眼,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丝微笑,来人不止一个,不是成年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有人用手去碰他垂在船舷的手,史艳文仍旧不动声色,那动作十分小心谨慎,让他有些好奇接下来他们会做些什么。
半晌,史艳文听到一个声音,年少,盛气凌人,“这人竟然睡在船里,脑子不好。”
这个应该是那个爱吃聪明人脑子的土精灵,似乎视角泥猡禾来着。
“嘘,你小点声!”
小鬼头倒是认识,声音机灵,又好动,方才便听屈世途让他莫调皮了,那剩下那个就是小狐无疑了。
“小鬼头,我们要不要把他叫醒?”
“叫醒干吗?”小鬼头轻声道,“他可是习武之人诶,难道你还怕他沾染风寒?”
小狐为难的嗯了一声,“可是师尊看到了会担心吧。”
泥猡禾好奇,“素还真为什么要担心他?”
小鬼头接过话头,“因为他们是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才子佳人一样的朋友?”齐天变是这样说的。
“哎哟你不懂就别乱说啦,”小狐压低了声音,“屈伯伯好像说过,他和师尊关系匪浅,又不是知己一类,是比朋友还要复杂的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泥猡禾又问。
“嗯……小鬼头你觉得呢?”
“对手?”
“没听说过啊。”
“储备粮?”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小鬼头和泥猡禾瞪着他,“不然你说?”
“呃,”小狐犯了难,“讨债的?”
“……”这样大的声音,哪怕是个醉汉也该醒了,史艳文无奈睁开一丝细缝,觑着身侧三人。
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史艳文身上了,围成一圈,用自以为小的声音争论的十分认真,认真到史艳文都有些不忍打扰,这样热闹的争吵声,倒是跟在村子里的感觉很像。只是村子里的孩子会拉着他求证对错,这几个,怕是不用。
有人自会帮忙。
比如,那位带着淡淡莲香无声无息站在池边的仙境主人。
“这么小的船,哪里经得起你们打闹?”素还真叹了口气,声音里有着浅淡的无奈,“还不快上来,别打扰客人休息。”
几人一惊,小鬼头和小狐心虚地对视一眼,猫腰上了岸,泥猡禾倒是很大方,“反正他又不醒。”
小狐动了动耳朵,“听师尊的。”
小鬼头道,“哦,刚好我肚子也饿惨了,去看看屈伯伯煮了什么好定西,那客人……”
“无妨,”素还真道,“去吧,我与客人还有话要说,晚间早些休息,如若不然,我就叫好友监督你们抄经了。”
“啊?”几个孩子哀嚎一声,“师尊,我们才刚回来诶!”
“不想抄经,便早些休息,日后不准随便打扰客人,明白了?”
“好……”很不情愿却又带着庆幸的声音。
史艳文默默坐起身来,对素还真点头致谢,眼角不经意间瞥向了远去的孩子。
小小的影子被夕阳无限拉长,变得异常高大,变得,有些熟悉,让人心头猛跳……
方才还温热的手脚瞬间冰凉,史艳文恍恍惚惚的没反应过来,连自己手指开始抽搐也没发觉。
直到有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些微的温度在冰冷的手腕上滚烫的要将人灼伤,也将逐渐离散的神智猛然唤回——
“史艳文。”
素还真的声音似能惊魂摄魄,轻柔如风,震动如雷,让史艳文怔在了当场。
许久,他才重整精神,“……又让你看见艳文失态的样子,实在失礼。”
“何出此言?我看你神色不对,似是控制不了自己,”素还真慢悠悠坐下,“况且,更失礼的事情,我们不也做了。”
史艳文眉间微松,抿嘴失笑,“白莲先生这句话,也太让人误会了。”
“诶,艳文不也说过这话?”
“屈管家告诉你的?明明是先生那时装疯卖傻——”
倏然顿住,史艳文接不下去了,他们初见时彼此都有些惊异过度,做的事也没太过细思,现在想起来,实在有失体统。
史艳文笑的有些勉强,指尖仍旧有些僵硬,冰冷的身体正慢慢回温,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还算正常。素还真伸手替他揉了揉手筋,不动声色地试着脉搏,“方才因何生变?”
“没什么,”史艳文若有所思,“出神而已。”
“不好说?”
“说不出。”
让人无法深入的答案。
素还真收回手,沉吟道,“你功体至阳至刚,却时常在陷入阴冷,不似受了内伤,也不像中了毒蛊之物,或许与阵法封印有关。不过素某也只是猜测而已,暂时也看不出有何危害,你自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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