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胸口男人再次垂下的头,邵彦东控制着自己胸口那难耐的刺痛感,厉声道:“抬头。”
“……”
骆迁没应。
“你帮了毛毛他们,不是么?”
“……”
“伤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去医院?”
“……”
邵彦东每问一句,骆迁眉心便皱紧一些。
“逞强没任何效果明白么?”邵彦东用一种不可违抗的力道死死攥着骆迁手腕,“要证明自己能撑过来不是这么证明的明白么!”
骆迁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说实在的,这些话让他烦躁。
烦躁至极。
对方正用一种从对方看来善意的,引导的,甚至是鞭策的方式在想办法让他站起来,却忘了当初让他摔得面目全非的起因正是他错把这些东西当成了另一种感觉。
而现在,那些细微的,不起眼的,混乱不堪的情绪又开始冲撞起来。
他想要避开这些,而眼前男人却毫不知情地要把这些东西重新灌入他敞开的门扉。
对于邵彦东出于热心的干涉,他感激,也理解。
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却不愿再去接受。
宁愿独自一人悬浮在深海中,他也不愿乘着那上升洋流抵达海面,重新被海浪带上沙滩。
他知道他大概是怕了的。
即便想重新从废墟中站起,但那疲惫的,被死海浸润的,卑微而伤痕累累的心已然无意。
邵彦东的出现对他来说本是个不起眼的意外。
但即便每日只送去一滴暖意,他明白自己费心建起的堡垒又可能无力崩塌。
而任何一丝细小的心海波澜,都可能给他带去毁灭性的沦陷。
所以在那之前,在那个笑着的,成熟的,体贴的,想要拉他一把的男人彻底踏入那扇门前,为了保留早已焚烧殆尽的尊严,他要尽快斩断这层联系。
说来说去,他和邵彦东的关系本可以简单。
——相当简单。
赚足了钱,还钱就好。
抬头看了眼面前那扯着自己手腕的男人,骆迁不知道对方清不清楚自己此刻的表情。
他能从对方脸上看到的,是隐隐的无奈和痛意。
所以,让对方露出这种表情的,大概还是他骆迁这张该死的脸。
顺着邵彦东的话抬头,骆迁半眯着眸,视线倔强地探入对方眼眸,开口:“邵先生,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很多遍,我身上确实有些伤,但不是残废。”这语气冷得让骆迁清晰看到眼前男人的面容生生一滞,“如果你不知道我过去的状况,你还会这么插手么?”
“……”
“我有自己生活,也有自己选择。你不需要把我当慈善来做,明白么?”
“……”
“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我每天活的好好的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还需要什么其他证明?”骆迁厉声。
“……”
“所以。”视线落在邵彦东箍住他的手腕上,骆迁说话顿挫清晰,“麻烦你放开我。”
“……”
“我有胳膊有腿,自己能走。”
☆、漩涡02(捉虫)
“我有胳膊有腿,自己能走。”
骆迁说这话时停止了所有反抗,那从肿胀的眼周皮肤细缝中溢出的决绝眼神更让对面男人瞬间无话。
扯紧骆迁手腕的邵彦东无言地注视着对方。
那一瞬,他忽的意识到眼前小子孤注一掷地顶起一层硬壳,却忘了他那伤痕累累的内在早已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外。
刻意的倔强即是脆弱的掩饰。
再无坚不摧的人也有需要保护的软肋。
邵彦东沉默地观望着。
好一会儿,他适时松了手,脸色渐转黯淡。
骆迁用一种罕见的执着眼神盯了他一会儿,便侧开身,一瘸一拐地向街道尽头而去。
转身目送骆迁身影没入转角,邵彦东无言地迈步跟上,在转弯墙侧微微探出身,看着那高瘦的小子磕磕绊绊地进了一处楼道才闭上眼眸。
在夜色中立了许久,他双手顺入口袋,扬起脑袋长长叹了口气,莫名感到疲惫不堪。
就这么任夜风狠虐了一阵子,他才皱着眉向来时的路迈进。
经过先前的街道,邵彦东缓慢迈步,视线落在一侧墙边,忽的定位先前被自己强行扔开的鸭舌帽。
驻步,他借着微弱月色观望了一会儿,随即走过去将帽子拾起。
用手轻轻翻弄着,不难看到那帽子里衬还有丝丝斑驳血迹,邵彦东视线愈加晦暗。
——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我每天活的好好的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还需要什么其他证明?——
——我有胳膊有腿,自己能走。——
将那鸭舌帽攥紧,邵彦东又转头朝身后街角望了眼——
无论对方选择用什么方式面对,他确实像对方所说,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向对方说教,以他的固有思维模式去想象对方经历过的一切苦难。
但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对方沉默着扛着重压拼尽全力想要向前迈进时,他便克制不住地想去帮对方一把。
没有什么企图,也没什么顾虑——
只是,单纯地想帮他。
——想让这被剥夺笑容的小子重新振作起来。
回到黎雪笑和毛毛所在的街区时,邵远升已火急火燎地赶到。
在那眼花缭乱的闪烁警灯中,两个成人不顾一侧的毛毛,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不远处的邵彦东观望了会儿,很快便注意到那平时喜欢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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