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 秦容就在闵棠的有意培养下单独处理事情,可以说从小到大, 有很多决定都是他单独定下来的。甚至在他成长的某个特定时间里, 秦容曾有意避开闵棠的看护。那一次在仰韶山时, 他将铁矿的事捅出来,差点让赵祺暴露,就是因为他不愿意将他的行踪告知闵棠。他曾以为他的思虑足够周全, 却忘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的道理。是以这一次,赵祺提出让他在处理此事之前, 将宁王和澜郡主的事告知闵棠,问问闵棠的意见时,秦容并没有能力被质疑的不快。
秦容犹记得, 当他将发现告知闵棠,闵棠一语道出了关键所在时,他的心跳速度明显加快的那种感觉。
“你是仅仅要撕毁宁王经营的完美面皮,还是希望一次性将宁王扳倒, 让他再也无法成为你争夺大位道路上的对手。”
秦容直面内心沉吟片刻,果断答道:“儿臣想要一劳永逸。”
闻言,闵棠勾起了唇角。
“既然如此,那就将你的发现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父皇。”
“告诉父皇?一面之词,父皇应该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处置宁王。”秦容挑眉,显然不同意闵棠的意见。他之前仅仅考虑想利用此事揭开宁王的假面,就是因为顾忌太多,可闵棠却让他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圣隆帝,等于釜底抽薪,风险太大,秦容不得不犹豫。
“你父皇本性多疑,除非证据确凿,否则他不会完全相信一件事。即便你将事实完完整整地摆放在他面前,他或许还要怀疑你查出来的结果的真实性,若将你之前的发现在他面前挑明了,让他自己去判断去查,未必达不到你想要的结果。宁王这层假面戴的时间太长了,凭一个澜郡主,就想扳倒他,这是不可能的。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你要打,就要打中七寸,一把将他钉死了。”
闵棠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圣隆帝多疑且独断专行,他要怀疑上了一个人,不查清楚不会善罢甘休。三皇子之死,一直是圣隆帝心中的一根刺,事情牵扯到宁王,秦容不宜碰触,最好的办法是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圣隆帝。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迟早会开出荆棘之花。
“请母妃指教。”
“人心不足蛇吞象,宁王既有问鼎之心,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你觉得他会不会动心呢?”闵棠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母妃的意思是······主动给宁王一个机会,让他触碰到权利的机会?”能将权力放出的人只有圣隆帝。
“宁王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以我对你父皇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让一个没有后嗣的儿子继承皇位。这一点,淑妃和宁王心中有数。”
“只要有这样一个机会在宁王的面前,他绝对不会放弃。”秦容心头一颤,霎时间脑中浮现数个念头。
闵棠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们什么都不能做,至少现在不适合做这些。听我的,将宁王和澜郡主的事告诉你父皇。至于你那点心思,不用刻意瞒着你父皇。那名给宁王治病的大夫,你只需把他住的地方告诉你父皇。还找不找得到人,就看你父皇的本事了。”
揭开掩藏的野·心让圣隆帝明确地看到他的想法太冒险了,秦容迟疑地看着闵棠。闵棠一眼看穿了秦容的顾忌。
“不要试图在你父皇面前做掩耳盗铃的事,我都能看出来,你瞒不过他。你父皇还没到老糊涂的年纪,你是他的种,若连一点继承皇位的野·心都没有,他根本不会动念将那个位置留给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好好的在这宫中这么多年吗?我要什么,从来都是开口要。能给的,他会给,不能给的,要了也没用。”
若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何谈得到?
闵棠的话秦容略一想就明白了。在他儿时的记忆中,闵棠每次和圣隆帝相处,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闵棠说的话不一定能让圣隆帝高兴,但她从未因此受过惩罚。是以,闵棠这些年来虽然不是那个受宠的,但地位一直不变,正因这个原因吧。
他的父皇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或者说,每一位帝王都如此。
“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将此事告知父皇。”
“你预备从何说起?”
“淑母妃从父皇这里取走了另一幅《千里江山图》,儿臣听说那画在二皇兄府上收着,便起了兴致,想去二皇兄府上看一看。不料,儿臣还未来得及登门,就撞上了一个从二皇兄府上匆匆逃出来的人。那人自称大夫,是给二皇兄看病的。二皇兄身体康健,儿臣不信那人所言,要将那大夫捆了送到二皇兄府上求证。可那大夫不愿回去,为了不被儿臣送回宁王府,将二皇兄的病情如实以告,他道二皇兄被人下毒多年,如今已经没了生育能力。儿臣惊疑之下,决定暗中查探一番,偶然发现二皇兄和被幽禁的西秦澜郡主竟有私情。儿臣不知如何处理,遂将此事禀报父皇知晓。”
“宁王已经没了孕育子嗣能力的事就不要提了,中毒一事提上一提也可。若你父皇问起我,你便说我已知晓吧。”闵棠身边有圣隆帝的人,如果前脚秦容进重华宫给她请安,后脚就去含元殿告状,圣隆帝很难不将她与这件事联系上。倒不如大大方方让他知道的好。
“是。”从重华宫出来,秦容直奔含元殿,将他与闵棠的商议结果一字不差地禀报圣隆帝。开口之前,秦容心中忐忑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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