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辜七吸了口气后才软软轻唤。
“我昨晚上没认出殿下来。”辜七觉得自己态度甚好,极显诚恳。但凡将姿态放低了,可怜些委屈些,那另一人多半也不会太计较。这些辜七是自她爹身上学来,得其精髓,后又在沈括那再三演练过,回回都是效果超出预料。
她是信手拈来,很有把握。
果不其然。先前还惜字如金的韶王主动接了话:“……罗绛容,本王已经让人送回雍州了,是她年纪小,任性妄为了些。”送的人就是魏决,一个两个都是大麻烦,裴池索性一块打发了回去。
辜七闻言撇嘴,心里头有几分不满,什么年纪小,倒是好借口。不过,这意思是他……不会因此迁怒自己?
倒不是辜七谨小慎微,草木皆兵,实在是因为这原本就是人人都会有的护短私心。就好比,她平日未必会多在意一条狗,可倘若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儿打她的狗,那她非得出这个头不可了。
当然,辜七可不是把罗绛容比作了狗。
“殿下,她跟我同岁的呢。”犹豫了下,辜七还是嘀咕出了这句。其实这位从雍州来的韶王殿下很是懂人心思呢,她还没将话往罗绛容身上引,他就自己将罗绛容的事说了,省了她迂迂回回。索性,辜七这次顺势借年岁彻底堵裴池的口,叫他不好埋怨自己下手不留情。可不是嘛,她也还小呢!
辜七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韶王说那话实在没多想,只等辜七娇嗔着报怨,才听出了那么点意思,“嗯。”
又是一个“嗯”……
辜七虽然上一世跟着韶王颇有渊源,可却没正经见过面。当时她一颗心扑在沈括身上,旁的人再也入不了眼,与她的这位赐婚对象,更是恨不得八杆子打不到一块。
诚然,上一世皇帝亲自给辜七和裴池赐过婚,不过最后是被搅黄了的,没能成。
辜七是想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磨求着韶王跟自己讲话的时候,心内只好幽幽的叹了一声,果然今时不同往日。那个“嗯”到底是什么意思!
“殿下——”
裴池手上正有些事紧着要处理,无奈这位蕴璞县主并无打算离开的意思,他匆匆抬起头打断道:“行了,你的心意本王知晓了。”
什么心意
……
辜七眼眸因惊讶又圆了两分,而裴池亦是皱眉……仿佛连到自己也有些意外怎么会说这样歧义的话。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交,场面十分……微妙。
辜七能怎么办,她当然知道韶王是口误了,可碍着王爷的体面她总不能指摘出来吧。现下的情况,她也很尴尬,但是……她更知情识趣。辜七垂下眉眼避开了裴池的视线,轻声细气的“噢”了一声。她以此表示自己知晓了、明了了。
她对裴池有谢意,谢意也就是心意嘛。辜七的想法理直气壮。
然而若是其他人看来,就自然是另外一重意思了。至于这其余人里头包不包括裴池,那就未可知了。总知韶王殿下以拳抵唇,轻咳了声,稍稍缓和了气氛。
辜七觉得这是再待下去了,她再多呆一份,恐怕于裴池而言就怕是要更不舒服了,故而她很体贴的自行退了出去。等到了舱外,辜七才长吁了口气,真是懊悔不得,不觉心里头幽幽的想,她同韶王的头一回见面,归总是不太美好。
挽玉是守在外头,见自家小姐这般思虑重重的出来也不敢询问。兰涧现身领两人回舱房,这才又重新开了话头,“辜小姐且宽心,前儿夜里王爷留了人手和船只去打捞落水者的,只是这一两日还没能传回消息来。”
“当真?”辜七着实意外,先前她虽然被挽玉劝住,可心里到底割舍不下的拂玉。然而当时已经过了一整日,即便回去也太迟了,不会再有结果。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原来当时就有船只在湖面继续捞人的。而韶王奉旨上京耽误不得时辰,留下了人马后才继续前行的。
兰涧笑得矜持,“不敢欺瞒辜小姐。”
挽玉也是喜得不行,那模样就好像料准了拂玉能得救一般。
辜七实在不明为何那日好端端的货船会叫人从水底下凿穿了,又朝兰涧问了原委。原来是那段航线素来有水贼横行,先凿船底,船上人员自然弃船而逃,届时货船沉入湖底,船上一应物件则都被水贼事先铺在下头的渔网一网而尽。用此等法子劫货最是稳妥易得手,也不易被官府追捕到。
难为挽玉那时被吓得半死,真当是有水鬼要寻生魂替死,这下知道了真相,连着拂玉那份将那些水贼咒了个祖宗十八代。
这时,兰涧早已退了出去,舱室内只有辜七和挽玉。
挽玉很是触动,“小姐,这楼船的主家真是想的面面俱到,咱们可真是遇到好心人了。”
“嗯……”前头辜七去拜谢韶王,总还有些动机不纯,她虽是感激他救了自己,也是不想因为罗绛容的事被掐到了软肋。可现在……辜七想了想,“这笔情我日后总归会还他的。”
怎么说她都比旁人多活了一辈子,想还份恩情又有什么难的?
只可惜蕴璞县主真将事儿想简单了,她想还恩情,可旁人肯不肯收却是另外的事。就比如现在,她跟韶王殿下的开局很是不顺。
只过了半日,楼船一到魏家镇码头,韶王殿下便带人轻骑上京去了。辜七为此很受打击,觉得韶王厌烦了自己。她也不好雀占鸠巢,何况自己还畏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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