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连忙把目光收回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说姚若邻要是这德行,打死我都不会跟他肌肤相亲。脸不着痕迹地别过去,背对着扁教练,问那许太太:“物业说了停多久吗?我家之前开着地暖,时间一长热气都要散光了,冻着我家人怎么办?”
“大概到晚上吧,整个小区都要查一遍。你老婆孩子怕冷啊,你带她们出去开个钟点房呗。你说说这物业,做起事来也磨磨蹭蹭的……”许太太还在跟扁教练数落这小区的不是,甚至大有拉着秦少游一起挑刺的苗头。秦少游顺着她的意思敷衍了两句,赶紧脚底抹油。
他打回头看了姚若邻一眼,这人抱着沙发上的圆形抱枕,脸贴着图案睡得正酣;酒的后劲发作了,醉意朦胧不省人事,连自己露着一条雪白光洁的腿悬在沙发边缘都没发觉。秦少游将他扶起来,进他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了几条衣服胡乱给姚若邻穿好。见他像洋娃娃似的任人摆布,比寻常目不斜视的模样好欺负,便忍不住戳着他脸颊气呼呼道:“我今天跑上跑下的还真不好过!戳你这乌鸦嘴!让你咒我……”
姚若邻从小娇生惯养,皮肤嫩得宛如水豆腐,秦少游又怕留下痕迹,戳完了再欲盖弥彰地给姚若邻摸摸。摸得他不住发笑,小动物似的蹭着秦少游手心,声音含含糊糊的撒娇道:“痒……别闹……”尾音好似写毛笔字收锋的那一刻,从宣纸上含蓄划过。
秦少游心里突地酥了一瞬,仿佛骨头都变轻了,整个人飘飘欲仙,手心抚着姚若邻想,我可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做的。再不犹豫,扣紧了他外套的牛角扣,把姚若邻打横抱起,管住院的鱼头要了他家门锁密码,借住一下午。
鱼头租的房子与姚若邻在市区里的别墅颇有点类似,一水高科技家私,加上他从事it行业,设定得比姚若邻家繁琐,怕秦少游使用不来,还絮絮叨叨叮嘱了一堆注意事宜,末了奇怪道:“你现在不是住高新区吗?大老远跑我家来干嘛?”秦少游支支吾吾不敢实话实说,模棱两可道:“停电了,借你家上个网。”
“哦,那我把电脑密码跟你说一遍。”鱼头没多在意,给他报密码的时候猛然想起一事儿,“你们那高新区最近是不是老停电啊?我中午还看新闻,说你们附近的小区三天两头有人偷电缆,搞得居民怨声载道的,怀疑年关将至,小偷也得搞点过年费,让居民多多留心防范呢。”
秦少游上了车,不方便与鱼头多谈,随口道:“我们小区安保还行吧,电缆是风刮坏的,物业正带着人到处检查,光天化日的,小偷应该没那么大胆子进来偷东西。”说着,靠着椅背的姚若邻很轻的“嗯”了一声。
少顷悠悠转醒,姚若邻发现自己在颠簸的汽车上,外面是雨夹雪拉拉杂杂敲着挡风玻璃的声音,半阖着视线模糊的眼,问:“这是去哪儿啊?”扭头看到驾驶座上的秦少游。
“你就醒了?小区停电了,去我朋友家借地方吹暖气,免得冷死你。”秦少游把着方向盘小心看路,透过后视镜望了他一眼,细碎的刘海下一双睫毛浓密的桃花眼,因为眼皮耷拉着没全部睁开,印出深深一道褶,黑珍珠似的眼仁也看不完全,猜不到他正睨向何处,“头疼吗?一富二代酒量还这么差,一口就倒……”
“谁跟你说富二代就一定要花天酒地了……”姚若邻蹙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头不算很疼,脸色褪了红,显出几分惨淡淡的青白。
秦少游莫名就想起以前念书时读过的聊斋,里头有些故事写青面夜叉形容可怖,有些故事又矛盾的描述煞白如纸的女鬼美艳无双,他便弄不明白,鬼怪在蒲松龄眼里到底是丑还是美?这一点疑问纠缠了他学生时代好几个夜晚,过了这么多年,这一刹那,他忽然想明白了——姚若邻这样的长相,就是煞白无血色也好看得跟钩子似的,能把凡人的魂勾走。
他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姚若邻误以为秦少游又在笑自己是个青涩的雏儿,进而想到他被秦少游强迫着第一次跟人接了吻,不自然地拉拢了一下衣领,警惕道:“你给我换的衣服?没对我起什么歹心吧?”
秦少游表情一僵,笑容变得有些狰狞:“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你还能穿着衣服用上面这张嘴开口说话吗?”姚若邻下意识抿紧嘴唇,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秦少游等红灯的时候对着后视镜做了一个挺猥琐的口型,他依稀辨认出一组英文单词,停顿了三秒钟,又气又羞的怒骂道:“变态!”
那姓秦的变态却轻佻地“啵”了一下嘴巴:“我可只说了‘job’这个单词,你别自己想歪了还赖我……不信是吧?我想问你下午要不要工作?真没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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