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定礼一皱眉:“你这是在外边儿瞎混,混得叛逆期延长了?”
还没等贺情说话,贺定礼从桌边儿抽出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印着黑字,铺开了摊到桌上,说:“明天晚上的劳斯莱斯晚宴,秦佑代你去。”
贺情好几天没去看公司安排的行程了,只知道明天有外出活动,没太在意,刚想点头允下来,就听他爸又说:“在北京国贸。”
浑身一震。
他现在听不得那座城市的名字,一听都跟喉咙被人掐住似的,一边讽刺一边嘲笑,火药全往他自己身上洒。
贺定礼自然是知道应与将收拾包袱走人了的,笔尖蘸了墨,势向左上轻微逆锋,道:“你就别想着去了,待家里反思吧。”
贺情点点头。
接下来,贺定礼就是跟他讨论了一番公司七月的业绩,抓了几个客户的点研究,购置税减免政策,今年的新能源汽车风向……
父子俩还头一回这么认真地说工作上的事,贺情就那么站着,不打瞌睡也没有不耐烦的,一脸平静,娓娓道来,连东风汽车在上海联交所挂牌出售本田汽车中国有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的分析都说上了几句,惊得贺定礼一愣。
贺情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应该这次主要目的是扩充产能,跟我们集团……”
“停,”
贺定礼抬手止了他的话头,心底的惊诧难免在脸上显现了几分,道:“什么时候开始研究汽车股份这些了?”
贺情面色不改,说话的语气乖乖的,说出的话却是能马上把他爸气个半死。
“应与将教的。”
从贺定礼书房出来的时候,贺情看他爸那发白的脸色,自己心里也难受,但就是忍不住顶撞了几句……
他拿起沙发上的手机,一看,五六个未接来电。
贺情就那么斜斜地躺在沙发上了,手里的热牛奶没喝完早就凉了,他还是一口一口地抿着喝,没穿袜子的光脚一点一点地,踏在木地板上,拿着手机拨回去。
电话一通,他差点没从沙发上蹦起来,这不是应与臣吗!
许久没与跟应与将有关系的事物沾上边儿,贺情早上才从拍卖大厅缓过气来,这会儿又被堵得差点拿着枕头想把自己闷死在沙发上……
应与臣那熟悉的小元气嗓在那边低低地嚎:“我的天啊,嫂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这声儿一听,明显就是蒙在被窝里悄悄说的,贺情看了一下时间,猜这小孩儿应该是猫在被窝里,便说:“不方便说话的话,发短信吧?”
电话那头应与臣抱着手机“嗷”地一声叫,连忙说:“不不不了,我就跟你说一件事!”
那晚上,贺情硬是在床边坐了一夜,满脑子都是应与臣说话。
“我哥……我靠!跟你说,我哥……”
“我草,你倒是说啊,你哥怎么了?”
贺情低着嗓骂,瞪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
“我哥跟我爸出柜了,还说他跟你没分手,说他特别爱你,说你是他宝贝蜜饯说你倍儿俊……”
话都不用听完,贺情就知道应小二那最后两句是瞎编乱造的。
但那个“没分手”和“特别爱你”……
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贺情喘着气,眼里有了些神采,压抑不住心里的浪潮翻涌,一时间五味杂陈,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急需要一个突破口。
“你哥知道你跟我说吗?”
应小二声音闷哼唧唧的:“哪儿能啊,他得削死我……”
那晚上,贺情站在客厅的巨大落地窗前,捂着嘴,小心翼翼地,跟应小二确定了一遍又一遍。
像怕惊动了他的父母,又怕惊动了应与将。
但已经,惊动了他自己心中蛰伏已久的疯狂。
第二天一大早,成都阳光明媚,街道上人来人往,绿树成荫。
是分手的第十四天。
贺情承认,他活了二十年,这小半辈子做过不少疯狂的,不讲道理的事儿。
但绝对没有在公司办的事儿上做过任何突然改动。
他一大早七点就在家里开始收拾,穿戴好了衣服,捱到上班时间,打了个车去加贝集团。
在那天早晨,上班时间到点儿的前二十分钟,加贝集团的少东家贺情,摸进销售总监秦佑的办公室,把人直接反锁在了办公室内。
他将钥匙放在自己秘书的桌子上,扒着秦佑办公室的门缝,低声喊:“老秦,今天我没什么事儿,我替你跑一趟北京,你看这门儿坏了也没法开,等半个小时我秘书过来,让她给想想办法……”
秦佑完全是懵圈儿的,愣着答:“哎,哎,贺少,这明明……”
贺情跑到窗口边儿,看了看楼下陆陆续续进公司的员工,折返回去说:“相信我,就半小时!”
从加贝集团跑出来之后,手里拿着劳斯莱斯的酒宴邀请卡,贺情兜里就揣了张金卡、身份证和一个手机,充电宝都没带,连蹦带跳跑上了去双流国际机场的出租车。
昨晚他就把今儿中午的机票买好了,就等着这么个借口……
贺情一进机场就往安检走,入了关谁都拦不住,就算他爸亲自来机场逮他,那也没辙啊,我跑一趟北京办公事儿,怎么不行了。
直到上了飞机,贺情整个人都还属于一种感觉活在幻想中的状态,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机票,一遍又一遍想着,眼睛一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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