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韶眼里一闪而过诧异,却并不慌张,他不愿伤害到这些孩子,故全用的是格挡的招式,一个尸童刚被掌风拍进草丛,另外几个又不知疲倦的接连着扑上,他们不知疲倦不晓疼痛,仇韶只好扯下束发的金线,先捆住他们手臂,他一手卡着挣扎得最为激烈的尸童,这会,晨曦的光一点点挤过枝丫交错的林顶透下,那尸童被光照到,顿时僵硬了片刻,眼睛呆呆望着上方,原本呆滞如死人的眼里布满着强烈的恐惧与痛苦——
耳边是孩童喉间断断续续呜咽的痛苦声,仇韶猛地一晃,手竟不自觉松了半分。
他脑子里像被人硬生生安了一鼎巨钟,钟声震耳欲聋,撞得脑子一阵晕眩,连孩童趁机一口反咬住了他手背也毫无知觉。
记忆的阀门毫无预警被撞开,好多早忘了的小事蝗虫过境似得漫天涌来。
……第一次瞒着长老偷溜出教,第一次用轻功,第一次战胜敌手,第一次……
……师傅规定每天早上要挥剑五千次,他记性不好,挥着挥着就数错了。
……滴答滴答,血顺着剑刃滴在地上,百具尸体横陈地上,九门十二派,四百七十六人,全灭!
密密麻麻,数不尽的画面同时在脑中涌现,清晰得如同昨日才经历过,但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但究竟是什么?仇韶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那是种道不明摸不着的感觉,好像你明明从未到过一个地方,却对那儿的一草一木都莫名的熟稔,究竟是为什么呢?
真相有那么一瞬间曾摆在眼前,可当你拼命伸手去够时,却什么都抓不到。
第52章 四十八计
仇韶根本分不清这种异样感是否是疼痛导致的幻觉,他怔忪地看着尸童不留余地的抓着自己手掌吸食,满嘴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引得那几个被捆的也开始躁动不安。
“教主!”
先一步赶来的牧谨之箭步冲来,扯住尸童后颈一把丢开。
仇韶垂下鲜血淋漓的手,觉得是有些痛,但又痛得极不真实,跟飘在身体外似的。
嗡鸣声仍在,脑中涨潮的涨溢感好歹退下了,他定神一看,才发现对面牧谨之的脸白得吓人。
“究竟为什么!”牧谨之一把抓住仇韶手臂,额上爆出青筋,尸童牙齿锋利,仇韶手背已沦为一片血肉模糊,深得几可见骨。
牧谨之的手都不可抑制的轻抖起来,他死死看着仇韶,咬着牙,带着无比锋利的怒意:“为什么不躲开?不要告诉我,你躲不过!”
仇韶一下被问住了,因为连他自己都说不出那会是中了哪门子邪。
他不想细说,不过,在仇韶的记忆中,牧谨之向来是一脸万山崩于前都不改笑意的德行,如今这副疾言怒色的样子倒是稀奇。
属下在冲自己吼三喝四,仇韶心里却没觉得难受,他不以为意,反倒稀奇般的多看了几眼,方道:“不过这点小伤,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把手给我,立刻!”牧谨之一边吹响鸟哨通知周野,一边当机立断拉仇韶到一处小水潭边清洗伤口,抽出随时携带的匕首,用火石点火把刀刃滚烫:“先忍着点。”
仇韶鼻间闷哼了声,手指痉挛数下,意欲抽出,但牧谨之手劲儿出乎意外的大,铁箍圈一样压着他手腕,牧谨之下刀又快又准,几下便剔出残留在肉里的碎渣。
牧谨之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着撕开一方袍角给仇韶包扎,仇韶动了动受伤的手,觉得并无大碍,本来嘛,被咬一口算什么伤,也就牧谨之少见多怪,做一脸小儿女姿态。
“尊主觉得这只是小伤?”牧谨之语带冷峭,瞟了他一眼,把匕首收回腰间,总体表情尚算恢复冷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蛊虫万一从他的身上钻进你的身体里?而我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后果会是什么?”
仇韶愣了片刻:“……”这点,他的确没想到。
不过他向来高人做派,明知是自己失误,但嘴上偏偏就是服不下软。
“那不一样,蛊虫需要特殊的药物才能引入体内。”仇韶为自己辩道。
牧谨之冷笑一声:“对,这是沙雁行说的吧,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尊主倒是信任他,他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他的确是说过植入蛊虫需要将活人浸泡在药中,但他有没有保证过蛊虫不会通过吸食血液转移?尊主自认武功盖世,总不会连这点程度的攻击都避不过吧!?”
仇韶本来就不善言辞,一时被哽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
嘴硬的人一般嘴上功夫都不大好,就像仇韶,他从小就知自己嘴钝欠油,不善辞令,但教导他的长老说世上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口若莲花不过占一时上风,真正的输赢还是靠拳头说的算,既然嘴上说不过人,就要有让人噤若寒蝉的本事,让人都闭嘴!
仇韶咬牙坚持:“本尊根本没事。”
牧谨之背对仇韶,蹲下清洗双手,属于仇韶的血一缕缕浸进寒潭里:“尊主又知没事?”
仇韶都要被下属再三责问得狗急跳墙了,忽的灵机一动,想到个很好,好到无法让人反驳的理由。
“自然,如果本尊有事,你还有心思洗手?”
牧谨之肩头微僵,洗手的姿势也停了片刻。
“既然尊主都知道,又何必说出来。”牧谨之擦拭掉手上的水珠,潭中倒映着两人纷乱的,分不清你我的身影。
“您啊……不过仗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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