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祺年直接打断他:“我就问你,这个家你能不能做主。”
姚祺田涨红了脸,哼哧半响才道:“能,能。”
“那好,爸我就接去苏州了,家里你多照应点。”姚祺年根本不去看贡付姐的脸色。
“年娃子,你这是啥意思?”贡付姐憋不住了,嗓门也渐大了起来:“婶都让你带走了,现在还想把叔也带走,合着啥好处都被你占尽了是吧?!”
“你少说两句!”姚祺田难得拿出点男人气概,朝贡付姐吼了一声。
这下可好,姚祺田这句话跟点了炮仗似的,贡付姐非但没少说,反倒跟姚祺田吵了起来。
唾沫星子乱飞,一通吵嚷!
姚祺年头疼,看看七斤和六斤,两个小家伙已经被吓傻,饭都不敢再吃了。
“七斤,把你弟带出去玩。”姚祺年不想让小孩跟着受影响。
七斤低头抹抹泪,听话的拉六斤出去,嘴里还哄道:“走,大哥带你去买糖吃。”
六斤本来挺害怕,一听说有糖吃,来精神了,晃晃七斤胳膊,奶声奶气道:“六斤想吃粘牙糖。”
“好,买给你吃。”
见兄弟两走远了,姚祺年默不作声拎起小板凳,放手里掂了掂,然后突然往地上狠狠一砸。
哐当一声,小板凳四分五裂。
贡付姐瞬间滞了声。
“吵完了?”姚祺年看看两口子,又拖张板凳坐下来,声音凌冽,不带温度:“吵完了就坐下说。”
姚祺田蹲靠在墙上,闷不吭声抽烟。
贡付姐别别扭扭坐下。
姚四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干脆也不吱声了,随他们闹去!
“大嫂,你刚到我家那会儿,我敬重你,是因为你顾大局,识大体,虽然咱们穷,起码人心齐,现在可好,针尖大点事都能被你搁心里记着,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着?至于撺着大哥跟我闹矛盾?!”
姚祺年本来不想说,但这些话他不吐不快。
贡付姐被他说的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愧的,脸渐红起来。
姚祺年也懂见就收的理,随即缓和了语气:“大嫂,你和大哥能干是好事,但别总指望爸再帮你们干,他也挺不容易,老牛似的干了半辈子,不能享享清福?”
这会儿贡付姐也缓过了劲,扯过汗衫下摆擦擦眼,声音不大:“我也没想过把咱叔累死,我是真顾不过来。”
姚祺年没再说话,硝烟渐散。
外边,七斤拉着六斤从供销社回来了,不止买了粘牙糖,还买了两包香烟。
小家伙拿进屋,递给他爸和他叔,他爷抽的是旱烟。
姚祺年哟了声,收敛了刚才锋芒,脸上也带了笑:“好家伙,咱们七斤以后是个人才!”
七斤不好意思笑起来,露出满口米粒牙。
姚四海也夸他:“娃可懂事了,省心。”
六斤不乐意了,把粘牙糖塞姚四海手里,奶声奶气道:“六斤也懂事,给爷吃糖!”
“对对,六斤也懂事。”姚四海摸摸小家伙脑袋,乐呵呵的。
得了赞,六斤快活的扑到他妈怀里,两手捂脸,撅着小屁股。
贡付姐拍拍他屁股,也露了笑:“站好了,羞羞答答的跟个闺女似的!”
被这么一闹,倒打散了刚才的不快,即便有气,看在奶娃的份上也不能继续再闹了。
饭后,姚祺年喊姚祺田去地里走走。
凭良心说,姚祺田是个称职的庄稼人,姚家十亩水田,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秋半季的稻谷长势喜人,穗粒饱满。
走累了,兄弟两坐田埂上抽烟。
姚祺年眯眼往远处看,先跟他道歉:“大哥,刚才我不该在你和大嫂面前摔板凳,代你教训大嫂。”
姚祺田摇摇头:“年娃子,你说的对,以前咱家穷的时候,从来不吵架,现在日子好了,反倒成天为点针尖大的事计较,说到底,还是我跟你大嫂心眼小了。”
眼看差距越拉越大,夜里躺床上想想,心里确实不是滋味。
屁大点事也随之被放大,总觉得是姚祺年看不起他。
“大哥,地别种了。”姚祺年碾灭烟头,转头看他:“种得再好,也只是个庄稼人,没大出息。”
姚祺田笑摇头:“对比你,我就知道没出息了,可话说回来,庄稼人不种地,我又能去干啥?”
姚祺年碾灭了烟头,建议道:“盖窑厂,烧砖。”
“烧砖?”姚祺田摆摆手:“旁的不说,只咱们乡,就有三个窑厂,去年还倒闭了两个,窑厂太多,我干不赢啊。”
姚祺年笑:“我没让你烧红砖,烧青砖,盖大楼用的青砖。”
时下农村的瓦房多数用红砖,烧青砖步骤繁杂,要求的技术更高,价钱也随之上涨,起码是红砖的两倍,庄稼人极少有人愿意花大价钱盖青砖瓦房,所以相应的,这附近的窑厂几乎都不烧青砖。
只有靠近城市的窑厂才会烧一部分青砖。
姚祺田被说动了心:“咱家靠泾河弯的地方倒是有两亩旱地,就是地方不大,得跟人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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