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起床了,他掀开被子,坐在了床上伸懒腰。阿翰忙不迭过去指指东,指指西,着急指挥:“穿件衣服行不行啊!穿拖鞋!!你的拖鞋呢?!”
晏宁打着哈欠,光着脚从床上下来,往外走。阿翰还跟在他屁股后头,犯嘀咕:“穿拖鞋!!”
他急得飘了起来,狄秋走到走廊上和他道:“没用的,他听不到。”
阿喊尖声喊:“他什么时候听到过我说话!”
他对着晏宁连搡带踹。狄秋看笑了,阿翰剜了他一眼:“不许笑!”
晏宁穿过了他的身体走去了阳台,阿翰的脸一下拉长了,他的嘴角牵了牵,低下头,默默地跟去阳台。他不响。
晏宁打开窗户,点了根烟。
风哗哗地吹,阿翰低着头,他的脚渐渐悬空,他被风吹了起来,半个人都歪到了窗外,他垂着眼睛,还是一声不响。
狄秋忙拽着阿翰的衣角把他拉下来:“你小心点,别吹到不认识的地方,那就没办法找回去了。”
阿翰挣开了:“多管闲事!你离我远点!”
他一把推开了狄秋,狄秋搓搓胳膊,靠在阳台边,看了看晏宁,问说:“你很喜欢他吧?”
“关你屁事!”阿翰抱着胳膊说。
狄秋笑笑,不响了。
晏宁往外弹烟灰,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了。阿翰站在他身边,他伸出手去抚晏宁的头发,他的手指穿过那些发丝,穿过了风。他说:“我爱他。”
狄秋看他,阿翰哼了声,也看狄秋:“你不喜欢他啊?你不喜欢他干吗和他在一起?”
狄秋说:“我蛮喜欢他的啊。”
阿翰冷笑:“哦,蛮喜欢。”他问,“你告诉过他吗?”
“那你告诉过他吗?”
“当然了!!就是告诉了他太多遍,我们才会分手!”阿翰目露凶光,眼眶红了,“世上有两件事只能读不能说!”
狄秋等着他说,阿翰却不响了,他又看晏宁。晏宁吃完一根烟了,他回进了客厅。他给盆栽浇水,用湿润的毛巾擦了擦那些盆栽的叶片,打量了它们一歇,他走开了。
阿翰不再跟着他了,他停在那些盆栽中间,或细长或扁平的叶子映在他身上,他像一幅静物画的背景。他身上是浅白色,浅灰色,浅蓝色。
阿翰摸了摸一片叶子,轻轻说:“一件是爱,另一件……是诗。”
晏宁站在电视机前不停换台,调到个电影台,他把声音开得很大,扔下遥控器去了厨房。他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出来,打开来就喝。
“用杯子啊!啊!他还没刷牙吧?”阿翰大声说,飞到晏宁身后,扭头找狄秋。狄秋还在阳台门口杵着,阿翰望着他埋怨道:“你看他还是医生呢,脏死了,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啊?”
狄秋说:“他是精神科医生啊……”
“那不算医生啊?!”
“算,算。”
晏宁喝完牛奶才去浴室刷牙,顺便刮了刮胡子,他的电动剃须刀不知怎么用起来很不顺畅,他用了会儿,换成了刮胡刀。脸孔收拾停当,他穿上宽松的衣服裤子,回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包面条出来,看了看,扔了,他又拿了瓶腐乳,看看瓶盖,也扔了。他把垃圾桶拉到手边,扔酱料,扔烂了的水果,冰箱深处的巧克力。
“什么啊?都是些什么啊?薯条,鸡块,苹果,香蕉……这些不用放冰箱的啊!”阿翰看狄秋,“你们就这么过日子啊?”
狄秋不响。阿翰蹲在地上看,不住地说:“太浪费了,太浪费,还能吃啊,还能用啊……“
他突然哭了,眼泪水往下掉,有一颗砸在了晏宁的脚背上,晏宁打了个激灵,嘟囔着摸冰箱:“漏水?”
狄秋忙不迭替阿翰捧住眼泪,阿翰走去哪里,他都跟着。阿翰坐在了沙发一角哭。
晏宁关上了冰箱,拿了纸笔,垫在冰箱门上写东西,一头写一头念了出来:“亲爱的狄秋,是你晚上偷吃东西洒了吗?以后记得收拾收拾。”
他写完,还转过头说:“我看到你了。”
狄秋忍俊不禁,阿翰抽泣着说:“他是不是神经病看多了自己也变成神经病了??”
“是精神病……”
“你闭嘴!为什么我做梦还要听别人教训我!梦不都是黑白的吗?为什么这里这么多色彩!色彩这么丰富!”阿翰越哭越厉害,哭得抬不起头了,狄秋蹲在地上接他的眼泪水,时不时得擦一擦手,才好继续去接。
晏宁吃了片面包,拿着个笔记本电脑进了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正中间,把电脑搁在膝盖上,一边用一边换电视台。
阿翰突然吸着鼻子,抬起头说:“这个是我们美国玩的时候买的。”
他看着电视边一个玻璃架上的玻璃瓶说,那玻璃瓶里面有艘大船。
他又说:“这个是去加拿大玩的时候买的。”
这次他看着的是一颗雪球,里面是一头铜色的麋鹿。
狄秋点了点头。阿翰挪过去,靠在晏宁肩头盯着他的电脑看,狄秋跟过去,擦擦手,也看了眼。晏宁在网上搜电动剃须刀,边上一排电动牙刷和咖啡机的广告。
看了会儿剃须刀,他又看起了新闻,新闻页面还点开着,他又搜起了车。
阿翰吸着鼻子问狄秋:“他要换车啊?”
“我不知道啊,不过车子还没坏……”
“要都等车开坏了才换,卖车的还要不要活了?”阿翰又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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