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还想方设法地和外界联络,但很快就发现整座岛上除了信号和网络,电影电子游戏各种娱乐设施齐全。绑票的人一直把他好吃好喝地供着,每天美酒海鲜为伴,虽然有些寂寞,但日子过得十分滋润。直到最近,艾瑞克忽然又是两眼黑,就回到了纽约的人类文明,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
艾瑞克说的兴致勃勃眉飞色舞,完全无视了周围压抑的气氛。凯德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这欠抽的劲儿都和“艾瑞克”一模一样。
问起是什么样的人绑架了艾瑞克,他说纽约的司机当时带着墨镜,自己已经没有印象了,接着在岛上他接触到的尽是一群叽里呱啦的东南亚人,都没人和他讲过一句英语。反正艾瑞克讲了半天也没句有用的话,于是大家一致得出结论——这人就和他长得一样蠢。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局里自然是把消息强行压了下去,所以对冒牌“艾瑞克”的搜捕也没有公开。而那人就好像一缕空气游走过天空,一滴水融入大海,好像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艾瑞克”走之前把自己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就连指纹都没有留下。那天回到家,凯德扫了一眼某人房间里成堆的心理学著作,觉得自己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他忽然发现,这一整个房间虽然被塞的满满的,充满了家居的温馨,却没有任何一件东西真正留下了艾瑞克的痕迹。
凯德想把那个房间里所有东西全部扔了,但鉴于局里的人时不时就会过来看一看、再拿点东西,“艾瑞克”的房间基本还保持着它主人离开时的样子。
哦,除了他柜子里的好几包薯片,凯德把它们全部送给了隔壁在幼儿园工作的大妈,觉得自己大概也算帮他积了一点德。
不过,就算他能把“艾瑞克”所有的东西都扔了,他能把一个大活人从记忆里也扔出去吗?
凯德一边吃饭,一边自嘲地笑了。他向来喜静,所以只要公寓里隔音玻璃窗一关,就能把自己和纽约喧闹的街头隔离开来。
除了刀叉碰到瓷碟,客厅里一片寂静。
只是现在,他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灯,鬼使神差地有些想念“艾瑞克”吃饭时的喋喋不休。凯德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一抬头就能在桌子对面看到一双亮晶晶的蓝眼睛。
“k,再告诉你一个会暴露身份的小秘密。”那双蓝眼睛笑得自信而狡黠,“局里地下靶场——移动靶射击练习,唯一破了你记录的人。”
“9.7分那个,是我。”
凯德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话。
反正还在停职,腿伤也没好利索,第二天他就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去了局里地下靶场。
正好是中午的时候,训练场一个人都没有,凯德在系统的电脑里找出了移动靶射击练习的记录。其实只有进入靶场的时候需要刷卡,登录程序的id是可以自己随便输入的,从不知所云的乱码到“安吉丽娜·朱莉”什么样的用户名都有。
以前凯德练枪无非就是解闷,还真从来没有注意过排名这个东西,他对着屏幕点下了“排名”的按钮,第一条记录跳了出来——9.7分,用户名为“tous(匿名者)”。
然后第二条才是他自己:9.5分,kk。
凯德愣愣地看着那个屏幕上黑底白字拼着的“匿名者”,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一把锤子重重地敲了一下。这算什么?一个无聊的玩笑?
那些早已散落在寒夜冷风里的对话原本只是在记忆里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痕迹,而现在却如同毒针一样在凯德心里一寸一寸扎了下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今天……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那双温热又柔软的嘴唇蜻蜓点水似的掠过他当时冰凉的脸颊。
——艾瑞克,或者不管你是谁,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
凯德一时觉得有些无法置信——可是“艾瑞克”不可能是匿名者。最近一次的蜡像展,当“匿名者”开枪的时候艾瑞克就在他的身边,所以开枪的一定另有其人。
反正也不用“上班”,凯德把匿名者那个文件夹偷偷抱回了家,一张张线索出现在了他卧室雪白的墙壁上。随着照片和资料越贴越多,凯德在相关类似的线索之间拿线把它们连了起来。
而在这面密密麻麻的墙壁正中贴着一张证件照,白色的背景里那个金发的大男孩笑得阳光灿烂,一双蔚蓝的眼睛如海似天。
☆、44
亚奇偶尔在公路上搭个顺风车,一路兜兜转转又换了五辆长途大巴,溜达回纽约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儿了。他先是在纽约好好吃了一顿,剪了个头发换了身行头,又开车沿着东海岸一路北上,在康州与罗德岛交界处一个人烟稀少的临海小镇停了下来。
这里就像罗德岛新港那儿一样有几座上个世纪前期建成的欧式豪宅,但由于一排排黑着脸的铁栅栏各个都举着“私人领地,非请勿入”的牌子,这里并没有被开发成一个旅游区。
亚奇把车停在了小镇里,一个人独自往豪宅区走去。这儿本就地广人稀,那几座别墅院子也不过是有钱人家的避暑行宫。夏天的时候还热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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