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默默听着,不由觉得头大。
他以为就是官家一句话的事,没想到其中门门道道数不清,不同的门道更有不一样的讲究。
熟记诸医书典籍的他,一时觉得智商需要充值。
算了。
郁容暗暗摇头,反正这辈子也没指望靠公饭糊口。
做好医者本职就够了。
“这下又得劳累勺子了。”圣人语气带笑,“能者多劳嘛。”
聂昕之不冷不热地应着声。
圣人转而看向郁容:“多亏了匙儿提醒,也免得日后我旻国有更多子弟,耽于罂粟之逸乐,志cao放恣,自堕而不知。”
说罢,他不由慨叹:“误己误人,终将误国。”
郁容连忙虚应了几句。
大概是弄清了关于“神药”的疑虑,圣人笑起来比适才隐约真实了些:“朕的保宜郎……”
聂昕之突兀c-h-a嘴:“我的容儿。”
郁容微愣,倏而明白了这男人没头没尾的一句是几个意思,顿时囧了囧——
随意打断天子的话语,兄长就不担心被盖上妄自尊大、蔑视皇权的罪名吗。
圣人默了默,忽是哈哈大笑,笑得惊天动地的,遂咳嗽个不停,惹得郁容不禁担心他别岔了气。
半晌。
笑够了的天子,开口应着,像是哄小儿似的:“对对,是勺子你的容儿。”
郁容听罢,脑洞大开,不由自主地想到两句对白——
“你的益达。”
“不,是你的益达。”
雷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匙儿啊。”圣人“哄”完了他大侄子,转头对他的“贤婿”道,“说来你可知,为甚勺子他是大毛?”
郁容闻言,双目隐约发亮,嘴上一本正经:“臣侄不知。”
圣人忍俊不禁:“因为啊,勺子他小时候头上无发,也不对,是每每只有一根发丝……”
郁容“扑哧”一声,一时顾忌不了眼前人九五之尊的身份,笑喷了。
圣人丝毫不介意他的失仪,甚至笑吟吟地火上浇油,继续说:“叫‘一毛’不好听,我便为他取了‘大毛’爱称。”
郁容不由自主地瞄向他家兄长,想想其头上一根毛的样子,霎时间,耳畔仿佛响起了,一段轻快带着滑稽的曲乐——
“头上三根毛,谁见谁都笑。”
自动将“三根毛”替换成“一根毛”。
简直……
用上了生平最大的意志力,他勉强在圣人面前维持了些许仪态。
圣人说罢,语带可惜:“可惜勺子不喜这个爱称,我每唤他一回,他就哭一回,”摇头摆脑,唏嘘慨叹,“阿兄见了心疼,将我训了一顿,”他口中的“阿兄”明显是昭贤太子,“说小孩也知要面子,这才改了小名唤勺子。”
郁容憋着笑,只觉槽多无口。
他不认为,勺子比大毛好听到哪里去。
不经意地,目光自聂昕之身上飘过。
好罢,他收回前言。
眼前这一幕,如果是用漫画那种夸张的表现形式,他家兄长的背景板必然是一片黑云压顶,额头上一排的“井”。
知子莫若父。
看来昭贤太子说得对,对勺子之称浑然不在意的聂昕之,非常、非常不喜欢“大毛”这一“爱称”。
显然,圣人对他家大侄子也是了解至深,眼看情况不对,敛起轻挑之色,咳了两声,煞有其事地表示,他太忙啦,宫中尚有许多繁琐杂务待他处置,没工夫在这瞎攀扯啦!
瞅也不瞅聂昕之难得的黑脸,一溜烟儿——咳,不对,是阔步如飞——地离开了王府。
送走了官家,郁容转头看向他家兄长。
嗯,情绪控制得炉火纯青,一点儿看不出什么不对……
气场强大的男人,面瘫着脸。
特特威严。
郁容无意识地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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