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征兆,首先是绪易看到粉丝四群解散,他没反应过来,照常点进圣徒的音乐主页听歌。
虽然所有圣徒的歌绪易都下载存档,在线听却可以看到别人如何称赞圣徒的评论,会给绪易一种自己并不孤独的感觉。有次忙到大半夜两点多钟,绪易点进圣徒的主页去听一首六年前上传的歌。那会圣徒还是个新人,声音和技巧都很生涩,初具如今令人惊艳的歌声雏形。绪易惊奇发现在列表旁边,“最近听过的人”里有圣徒本人。两人的头像就挨在一起那么近。
这一次绪易愣在那里,所有的歌凭空消失下架。就连圣徒的微博头像也变成了一片空白。
只要在网上搜索圣徒,铺天盖地都是井喷而出的负面字眼。早年参加高音比赛时贿赂评委,号称原创的歌曲涉嫌抄袭,最令圣徒永世不能翻身的一条是被人扒出私生活混乱,甚至睡了自己的粉丝。
之后整整五个月,圣徒在网络上音讯全无。
最开始绪易安慰自己,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永远也不会穿越网络进入彼此的生活,连接他们之间的只有一段又一段的音频数据。
真正意识到退圈是什么意义是在半个月后。圣徒大约间隔十几天发一首新歌,他有一副很奇妙的嗓子,不同的歌能演绎出不同的感觉,每次听新歌就像拆开一份神秘的礼物。发新歌的日子是所有歌迷粉丝的狂欢日,久旱逢甘霖不过如此。随着时间点的接近,生物钟提醒绪易去圣徒的主页看一看,可笑的是不仅没有新歌,连以前的歌也清空为零,并且永远不会再有新歌了。
圣徒自费出过一张ep,很多粉丝因为失望在网上二手出售。绪易把它们都买来,还上了几个人的当。快递陆续发到公司,其中有张应该是在漫展现场买的,上面有圣徒亲笔的签名。绪易盯着那两个字久到要把它看穿。再后来他在文件上签名时,鬼使神差就签了一模一样的两个鬼画符。下属以为是老板改了签名的方式,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有怎样的声音曾经陪他度过日日夜夜繁杂的公务,又是怎样一阵轻烟似地消失了。
一边搜索二手专辑的卖家,一边就能看到无数对圣徒的攻击和谩骂,那些尖利的语言也许是茶余饭后随意的发泄,却践踏着一个人心中的天神。绪易其实是chù_nǚ座,平时在生意场上得理不饶人的那种。他喜欢把对手打击到谷底再蔑视地踩上一脚。这时候绪易开始神经质地怀疑,这是否是命运对他开的一个玩笑,专业术语又叫做“报应”。面对这些人的指责,他百口莫辩,做错了就是错了,时间并没有掩盖圣徒犯过的错误。
他在大街上人流里辨认耳边的声音。寻找一张没有见过,却能一眼认出的脸。所有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都会吸引他的注意力。时间对绪易来说似乎失去了意义,永远停在了那个人消失的那一天。
新年时绪易推掉所有工作,逃离一般离开公司,躲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度假山庄里偷享清闲。他不想再待在熟悉的环境里,每个地方都能听到圣徒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扰乱他的思绪。绪易泡在温泉里,打电话给温闯。听见电话那头的麻将声和电视里拜年的贺词,绪易颇觉得欣慰,他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温闯大大咧咧地答:“我很好啊!”
绪易又说:“希望你过得开心,天冷了不要冻着了。”
温闯不明白绪易为什么对他说这些,还是笑呵呵地说自己穿的多着呢。
度假山庄的餐厅里有棵假树,食客可以在它的叶片上留下一句话。绪易写的是:你我本没有交集,如今更是连你的最后一点联络也失去。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或是一切社会中代表一个人身份的特定符号。我只听过他的声音。”绪易对田秘书这么说的时候底气十足,完全不觉得自己在为难别人。田秘书给擦着汗的侦探倒茶,好不容易听到下一句。
“有他的照片,戴着帽子和口罩。”
侦探拿着这张照片,猛地发现是个男的,屁股不由得离老板反方向挪了挪,秉持着对特殊群体的尊重才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绪易也不讶异于他的反应,继续道:
“从手头寥寥的资料,我知道他和我在同一个城市。之前漫展的赞助商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我要到了他曾经用过的手机号,也不是实名注册的。”
侦探叹了口气,这可无从查起啊。
三个人一起沉思,田秘书突然建议,要不要从别的人身上当作突破口来调查。也就是第一个在网络上爆料圣徒黑历史的女人。她的微博里充斥着圣徒与各种女孩交往劈腿的证据,不露脸的合影上,圣徒穿着出现在漫展现场的衣服,手背上同一个位置的痣也出卖了他。而她自己的个人信息则掩藏得很好。侦探不死心地翻找,在几千条微博评论里发现了疑似是认识她的人,又将那个人所有的关系网研究个遍。一连串连锁反应地调查,层层分析,抽丝剥茧。侦探指着婚礼合影上站在最角落的伴娘,告诉绪易她很可能就是爆料者。
看到照片时,绪易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见过她,一时记不起究竟是在哪里。
第6章 你的名字
私家侦探最终没有帮助绪易找到圣徒,绪易才发现原来钱真的不是万能的。
随着时间流逝,除了心酸和失望之外,更多是担心。
圣徒最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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