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罄嘟着嘴靠了过来。
“干啥?”再差那么一分便要亲上的距离,小春连忙退开,却绊着云倾的腿,让他滚了一圈陷到床褥当中。
兰罄指指云倾,然后将在床褥里挣扎站不起来的小春拎起来。
小春发觉自己又被吊着,只是幸好这回下是头下脚上。他说:“那是云倾昏迷不好吃药,我才喂他。”他拿着剩下的那半颗药丸。“张嘴。”
兰罄依言张嘴,小春便将药丸弹进他嘴里。
小春又道:“放我下来。”
兰罄还真乖乖将小春放到床上。
小春不舍地看了云倾一眼,接着拉着衣摆往外跑去。
兰罄不知小常娃娃想干什么,于是跟着小春屁股后头也颠着跑了出去。
后来他才发现小春叫人去买药回来,然后很认真地盯着炉子熬药,最后替他解开了双手断骨之处,小心翼翼地替他断骨重接,再为他敖上乌漆抹黑还臭气冲天的药膏,慢慢地帮他绑上新的白色布条。
兰罄有些高兴。一整晚都盯着双手的白布看。
这是小常帮他绑的。
他弟弟很厉害。
小春自个儿一个人躲在春水阁里。
“娘的,都破皮了,难怪一整天都不对劲。”他嘴里碎念了几声,将瘀青的伤处擦好药之后穿上新裤子新短袄,一身红通通地活像要去拜年。
弯下身将滚兔毛的小靴子穿上,顺道将没剩多少的银票塞好。银票是四师姐给的,最大的那间通宝行票子,到哪儿都有得换。挺方便。
无仙推开春水阁的大门,恰巧见到穿好衣服的小春蹬脚跃起,构下放在柜上高处的一把木琴。
“左护法你找我?”无仙走到小春跟前。
“别叫我左护法,要嘛叫赵大爷,要嘛叫赵八爷,你选一个。”小春说。
无仙愣了愣后道:“八爷。”
“嗯,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想问问这湮波楼和乌衣教之间的关连罢了!”小春将这把外表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七弦琴放在桌上,拿了把椅子垫上一迭书,这才高度刚好,让他的手指能够勾着着琴。
无仙顿了顿,沉默半晌,似乎在想着要从哪里开始讲。
小春拨了几下琴,倒了杯茶悠悠地暍。
明知这春水阁早在三年前就被一把火给烧个j-i,ng光,如今是仿造当年格局重建,细部都不同了,他娘留下的东西也都不见,连这木琴都是仿的,他却还是觉得这地方待久了,都还能感觉到往日的气味——娘常用的香粉味。
“最初,这湮波楼的执事是前宰辅的义女,”无仙说:“后来乌衣教需要潜入京城设据点,于是那名女子便安排乌衣教人进入湮波楼,或做青楼女子或做洒扫小厮,无人发现此事。”
小春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娘是兰罄他爹的干女儿?那算起来他娘跟兰罄是同辈,兰罄要叫他娘干姊姊,那他不就得叫兰罄干舅舅了!
这未免也亏太大了吧,平白无故跑出一个舅舅!
“那乌衣教与兰家的关系是?”小春故做镇定,再问。
“乌衣教每任教主,皆为兰家长子。”无仙说。
小春想了想,这才点头。难怪当年皇帝费尽心思要除掉兰家势力,原来这兰家不但在朝廷上盘根错节,江湖上亦是呼风唤雨。
乌衣乌衣,几代前仕子皆穿乌衣论国事谈国政,乌衣那时都成了为官者的常服。他早该想到当年师兄出谷人单力薄,哪有可能短短几年便创乌衣教血洗江湖,原来乌衣教本来就是他兰家先祖为后人所留的一条小小退路。
只不过当年那个乌衣教不成气候对付不了朝廷,这才让兰家死了那么多人。
可后来兰罄出了神仙谷,短短几年便将乌衣教壮大再壮大,到如今人见人怕的地步,这也实在下简单了。
至于他娘走后湮波楼易主换成了他爹,瞧他爹那样子肯定也不知道幕后种种之事,每日便光顶着个湮波楼主的头衔思念他娘,任乌衣教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来去也察觉不出端倪。
这回烧掉又再重建,送走秦楼楚馆迎来酒肆倒也好。
以前的过去便过去,不再回来。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左护法。”
“又干啥?不是说了别叫我左护法,要嘛叫赵大爷、要嘛叫赵八爷,左护法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小春撇嘴。
“八爷,”外头的声音连忙换过称谓。“教主找不到你的人,以为你在你厢房里,如今正往里头硬闯。”
“什么!”小春一听这还得了,“蹦”地声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垫在屁股下的线装书册散落一地也不管,连忙往房里冲了去。
小春慌乱地往厢房方向狂奔,长廊的木板让他踩得嘎吱作响,他运着那所有残余不到十分之一的功力,施展轻功,拼了命地往前冲。
无仙和他的几名部下则在后头跟着。
“死石头,你千万别给我碰着我的云倾小心肝,不然我要你好看!”小春边跑边念着。
绕过长廊转角猛冲进厢房里,小春喘着气定睛往里头望去,只见房内一片凌乱,几个乌衣敦众鼻青脸肿地立在旁边,而他家大师兄站在床沿,睁大眼睛看着床上正在熟睡的人,跟着眼神一变杀机骤起,缓缓举起了手往那人身上拍去。
小春察觉笼罩在兰罄四周的那股浓烈杀意,他连忙大喊:“师兄不要!”
兰罄听见小春的声音,悠悠转过头来,看了小春好一会儿,眼里除了戾气之外什么也没有。
小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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