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秦兰溪已派出数批人马前来曲江城中打探。谁知,一入城门便如石沉大海,不见半点踪影。曲江城之谜越显扑朔。急怒之下,秦兰溪执意亲身一探。不顾众人劝阻,带着赫连锋与傅长亭前来一窥究竟。
天下久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邪气盛而百鬼生。妖j-i,ng鬼魅顺势兴风作浪,为祸人间。
傅长亭此次下山,正是奉掌教法旨,诛杀天机子以清理门户,降妖伏魔,驱邪匡正。
喧嚷了一天的客栈渐渐归于宁静。战火纷飞,出外游走的商旅寥寥无几,早早收了生意回到卧房休息。
店掌柜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儿子媳妇都不在了,带着一个年幼的孙子。
秦兰溪陪着老店主在楼下大堂里说了许久的话,看着在桌椅搬动见来回奔跑的无忧孩童,年轻的王侯止不住有些动容。
「他日若登临大宝,他必定会是一位有德仁君。」赫连锋看着他,对傅长亭说道。
面无表情的道者不置可否,双眼淡淡地向角落深处瞥了一眼。不但城中暗藏异动,这小小的客栈内似乎也不太平。
子夜,万籁俱静。地面上扬起一阵薄薄的白雾,轻柔缓慢,如同梁上肆意蠕动的蛇,自窗隙门缝里悄无声息地潜入。
「叮铃、叮铃、叮铃……」悬在门梁上的惊魂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有人不请自来,是来自黄泉彼岸的不速之客。
傅长亭霍然睁眼起身:「大胆孽障,还不速速现身!」左手掌心翻转,蓝光荧荧,九天雷火赫然运于指间。
鬼雾,无边无际。片刻间充斥整个房间,白色的烟气在脚下弥漫游走,丝丝缕缕,妖冶飘忽。
「闻听紫阳真君下凡济世,降妖除魔。今日一见,果真风姿不凡。」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里,有人轻笑出声。圆润的嗓音忽近忽远,飘渺恍如隔了万水千山,真切又彷佛近在耳畔。
无声地,卧房的门扉缓缓打开。「叮铃!叮铃!叮铃!」惊魂铃振得响亮,古朴破旧的铃铛剧烈颤动,照s,he出刺眼的金色光芒。
客栈中的人们睡得死寂,似乎压根听不见。
道者凝然不动。掌中雷火熊熊跳跃,把一双冷厉的眼瞳映成一片冰蓝的色泽。
「孤魂野鬼,冒昧相请,实属情非得已,望请道长海涵。」这是一个同样做道士打扮的青年男子,雾霭茫茫,道袍飘飘,出尘之态俨然不似鬼魅,却仿若仙者。
「在下韩觇,见过道长。」薄雾後,他躬身作揖,语气斯文,「家中小妹久仰真君盛名,朝夕思慕,辗转反侧。而今,小妹出嫁在即。在下斗胆,特请道长于三日後子夜,往西城门外观礼,以慰小妹往昔一片痴恋之心。」
鬼气,y-iny-in冷冷的鬼气交相缠绕,在傅长亭身前结成苍白的烟幕。
「住口!人鬼殊途,魔道相侵,岂容你妄生事端!」道者眼中寒光大炽,周身霞光隐隐,天罡正气回旋萦绕,「大胆妖孽,既敢孤身来犯,那便休怪贫道手下无情。」
他劈掌挥去,雷鸣声起,电光四s,he,顷刻间便将满室鬼雾打得烟消云散。
「啊呀——」一声低呼,自称「韩觇」的鬼影身形急急後撤,转眼不见踪影。
风起虫鸣,沙沙的叶声再度盈满耳畔。前院传来老店主家小孙子被噩梦惊醒的哭声。
惊魂铃激越的铃声戛然而止,一动不动悬在门下,破旧而黯淡,彷佛月光投s,he在墙上的一道浅浅黑影。
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如那消散的雾气般未曾留下半点痕迹。傅长亭回到床边继续打坐。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
翌日一早,平易近日的王侯前来敲门:「道长昨夜睡得可好?」
已经习惯了傅长亭的寡言,秦兰溪对他的冷漠面容浑不在意,迳自说道:「这些天路途劳顿,果然是困乏了。昨晚竟睡得不知不觉,待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真是要不得,倘或行兵打仗,如此大意,是要被夜袭的。」
饮过赫连锋递来的茶,他又微笑感慨:「本王都不记得,上一回睡得这般安逸是什么时候了。赫连,你记得吗?」
赫连锋摇头道:「属下忘了。」
「我可记得。」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促狭一笑。
赫连锋古铜色的脸庞上写满困惑。秦兰溪却不再多言,抓起桌上的包子,去逗引店主家的小孙子:「豆子,昨晚又尿床了?」
「才没有。阿莫说,再尿床他就不和我玩了。」
「哈哈哈哈哈……是吗?那後院晾的是谁的裤子?」
望着他闲适的背影,赫连锋眉头紧锁:「有古怪?」
傅长亭口气呆板:「小小鬼魅,不足挂齿。」
赫连锋神色y-in沉,看着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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