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嗤笑道:“小十,你知道什么,二哥小时候才是真正的金尊玉贵。你那时候小不记得了。当时但凡是内务府进上的好东西,皇阿玛自己舍不得用都要先可着二哥,至于衣裳吃食,更是把世间至好至珍之物都罗列到了他跟前由着选择。饶是如此还怕他受了委屈,在二哥两岁时就将内务府交给了凌普掌管。”
“二姐出嫁时二哥叫侍女给她绣过一顶烟霞色帐子,金线攒紫水晶珠绣的缠枝蔷薇,撑开了那叫一个奢丽辉煌。二姐姐为那帐子写过一首诗,我到现在还记得两句呢——‘呼侍细扫潇湘簟,犹恐残花落枕旁(1)’。你什么时候去二姐姐那里看看,二姐现在还爱若珍宝。”
胤衤我比胤礽小九岁,记事起胤礽已经非常有上皇风范了,除了皇阿玛赏赐与皇太子份例,少有奢华之举,因此感觉他本来就很简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意外地道:“我就记得小时候二哥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漂亮,是全紫禁城最漂亮的,比皇阿玛宫里的都漂亮,羡慕的不得了,别得都不记得了。”
胤祉哈哈笑道:“是了是了,还有这个。毓庆宫的宫女太监也都是皇阿玛亲自一个一个选出的最出挑的。模样、x_i,ng情哪一样都是顶尖。养心殿的大宫女琳琅不错吧?那时候是比她稍差些的都进不去毓庆宫。现在那些人都渐渐放出宫去了,留下来的不多。皇阿玛那时是恨不能把星星都摘下来给二哥。”
十三个阿哥那时候还小,事情都记不大清了,听的津津有味。胤褆却清楚地想起那时艳婢姣童拥簇,恍若神仙一般地尊贵少年的面容,只觉犹如隔世一般,不由有些怅然。
胤祉说的兴起,顺口调侃道:“而今二哥自己一当家知道柴米贵,顿时把排场都收起来了。”几个弟弟都被逗笑,连一向严肃的胤禛也不由莞尔。
送走兄弟们,胤礽有些疲倦地在榻上靠了一会儿,便召来书房行走拟允许大阿哥调兵的折子。
今日当值的书房行走姓季名康,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迟疑了下道:“皇上,此时兴兵进藏……?”
胤礽温声道:“季爱卿有何见解?”
季康道:“皇上英明果决,当廷断了明安之事,但臣恐其后面地牵扯未必能如此简单了结。兵者国之大事,而今‘摊丁入亩’正值紧要关头,各地赋税征收都在调整,三万大军入藏补给并非易事,一个疏忽,两方哪一方有什么意外后果都难以预料,皇上请恕臣不敬之罪,似非明智之举。”
胤礽俯首沉思良久,回到书房又拿起拉藏的折子,指尖轻轻划过仓央嘉措几个字。
西藏他是一定要握在手里的,现在清廷对藏区、青海一带的控制力太弱了,虽则几年前打败了葛尔丹,但现在朝廷对这一带的主要控制还是靠各个部落之间地互相牵制,还不能直接统治,这是不行的。
他不记得“历史上”清朝是如何得到了西藏的直接统治权,但总不可能坐着等待它从天上掉下来。
至于“摊丁入亩”一事,他是在从大贵族、大世家、大地主的虎口里夺r_ou_,在动最根本集团地阶级利益,一个不慎自己都有可能万劫不复,连另一段历史中的雍正那么强硬地皇帝,至死都蒙着这次改革的y-in影,不是短时间可以完结地了的,不是很容易能完结地了的。难道这漫长地改革中间就什么也不做?
即便不做又能阻挡的了别地意外的发生?
但季康的忧虑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明安的案子,难以处理的问题还在后面。李笑送至京城的账簿上长长地那么多页权贵名字与一笔笔巨额数字才是难中之难。
自他登基以来虽然不像雍正那么铁腕,但也一直在缓慢坚决地肃清着吏治,刚硬不惧得罪人的小四一直在帮着他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在身边看着长大的小孩儿脸上,开始只是装小大人的严肃面具已渐成真容,群臣已开始见之心惊。他不是不歉疚不心疼,只是诸兄弟中不怕帮他做这些事情、做得了这些事情的人只有他。
过了许久,他终于道:“朕意已决,正如直亲王所言,战争永远不会有适当的机会。入藏之事势在必行,几年前葛尔丹一战我大军余威犹在,再过几年西藏青海诸部休养生息,繁衍壮大,我们进藏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更大了。此时恰是时候。”
明里暗里一直支持葛尔丹,与朝廷敌对的桑结嘉措死了,拉藏脚跟尚未站稳,周围诸部都反对他,急需清廷的支持,这机会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季康见他决心已定,也只能默然不语。他是书生脾气,总觉得打仗无论什么时候对老百姓来说,总是不好的。
胤礽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再同他解释什么。他也不能向这个书生解释清楚西藏这片酷寒之地的意义,在季康看来,那里贫瘠荒蛮又遥远,人畜难存,便花大代价夺来也毫无用处,省下些钱还不如丰惠百姓。也省得兴师动众,白送健儿x_i,ng命白洒男儿鲜血于异域。
季康这样的人,见识局限于时代,但时时处处把老百姓放在首位,虽不能做开拓者,无法有大功绩,却是一个朝代的脊骨与灵魂,有他们在,历史的马车才不会轻易脱轨。
胤礽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仓央嘉措几个字上,云贵人嘹亮婉转地歌声再次在耳边响起:“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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