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素是聪明人,听到这里,接下来就对此事绝口不提,只顺着师映川的话往下说,末了,师映川随意道:“看你骨龄,应是二十有七,如此,可有子女?”宁沉素见他问起,忙道:“沉素如今有两儿四女,最大的已经九岁,最小的幺女刚刚去年出生。”话刚说完,却是触动心事,不免微微一叹,师映川道:“看你模样,倒是在儿女上有着烦心之事。”
宁沉素苦笑:“不瞒先祖大人,沉素有一子,名唤宁阁,今年已经四岁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痴儿,至今连父母兄姐都认不得,一天到晚浑浑噩噩,多少国手名医都束手无策,只说是胎里带的蒙昧,非人力可改……唉,好在这孩子总算是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养他一生安稳无忧也罢了。”
大船一路行驶,到码头时,早有提前接到消息的王府马车静候在此,数百卫士摆开亲王仪仗,周围闲杂人等早早就已经被驱赶得干干净净,一时等候许久的王府大总管见自家王爷的身影自船头出现,连忙上前相迎,却忽然发现宁沉素正微侧着身子,神色恭谨地向后面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说着什么,两人就这样踩着长长的搭板朝岸上走来,看那样子,分明是宁沉素在前面充任引路之责,大总管目睹这一幕,一时不禁惊疑无比,要知道自家王爷乃是当今天子胞弟,亲王之尊,眼下居然却几近卑微地在前引路,那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正惊疑不定之间,宁沉素已与中年人来到了岸上,大总管按捺住心中震撼,忙上前迎住,道:“王爷旅途劳顿,还请上车暂歇,王妃在府中已备下酒菜,为王爷接风洗尘。”宁沉素道:“先不忙着回府,你挑个人替本王驾车,即刻前往皇陵,其他人便回王府就是,你告诉王妃,本王稍后自会返回。”大总管闻言,顿时一呆,但宁沉素既然这样吩咐了,就没有他一个奴才置喙的余地,当下就招呼下去,又选了一队精悍侍卫跟着马车,但宁沉素只是皱了皱眉,示意不必,大总管苦心劝道:“王爷是千金之躯,容不得半点闪失……”
此时化作中年人模样的师映川已经登上了马车,宁沉素闻言,下意识看了车子方向一眼,就有些不耐烦地对大总管道:“有这位先……生在此,本王稳如泰山,又岂会掉半根汗毛!”说着,再不理会,就走向马车,大总管无法,只得眼睁睁看着马车绝尘而去,自己便带着偌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返回王府。
拉车的马匹乃是纯血马与异兽杂交的宝马,两匹看着并不如何高健的马儿却拉着偌大的马车跑得飞快,而那车子乃是手艺高超的匠师以绝好材料精心打造,任凭这样快的速度,车子本身却十分稳当,内部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此时师映川坐在奢华舒适的车厢里,闭目养神,宁沉素在一旁也安静着,不敢打扰,他早就从师映川那里得知原委,这次对方之所以搭乘他的船一同前来太始城,为的就是来看看已经长眠于皇陵数百年的儿子,大秦太、祖、武灵帝师倾涯。
不久之后,马车终于抵达了守卫森严的皇陵,不过有宁沉素出面,自然一切顺利,未几,宁沉素陪着师映川走在一望无际的皇家墓园里,到处都是肃穆的一座座陵墓,历代帝王都沉眠于此,宁氏祖训,皇室成员不得为身后事而大兴土木,造成无意义的耗费,就连皇帝也是如此,所以大秦建国数百年,几十代帝王的陵墓合起来,面积也不是很大,墓园中空余的地方还有很多,许多葱郁的树木种植于此,斑斓的阳光洒下来,虽是墓园,却在威严之外自有一份宁静与安详,师映川从容缓缓而行,这里埋葬着的都是他的子孙,而他这个祖先却依旧存在于世间,并且会一直存在下去。
一旁宁沉素陪在男子身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身边之人,却觉得似乎有异样的感觉,对方没有想象中的怅然若失,也没有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无情与冰冷,仿佛自己所看见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返乡归人,这时却忽听男子道:“……人的回忆,总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淡,但不朽的生命,却会让回忆越发鲜明,我记得这棵树是我当年亲手所种,如今却是已经这么高了。”直到这时,宁沉素才惊觉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太、祖皇帝的陵墓前,一株两人合抱粗的大树遮天蔽日,树冠张盖如巨伞,师映川走上前,站在树下,望着前方并不如何庞大的陵墓,他眼中无悲无喜,自数百年前舍弃了所有、抛下了整个世界的时候,一切便在那时结束,也在那时有了新的开始。
师映川静立片刻,没有出声,没怀念,有也没有任何情绪反应,他很清楚,自己早已拥有了神的力量,但世间却从来没有一种力量,可以留住从前的时光。
未几,师映川忽然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而去,宁沉素忙提醒道:“先祖大人,那个方向并没有出去的路……”师映川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走,宁沉素就只好紧跟上去,两人走了好一会儿,师映川才停了下来,这时附近早已看不到半个陵墓,空荡荡的,周围都是花草树木,几株玉仙莲开得正艳,这是异种莲花,四季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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