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乐,要了壶茶坐下。立哥在茶楼里忙着四处添茶,也没有工夫与我们话家常。只听洪英甩了一下帕子,眼神幽幽地道:「想那陈清秋,公主他都能悔婚,如此狠绝,何况奴家无依无靠。于是奴家婉转的拒绝了他,谁知陈清秋竟然……他竟然说对奴家情根已深,此生非奴家不娶……」
听到这里,我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对桌的人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周围的人大声叫好,像早有所知一般纷纷道:「拿出来!拿出来!」
洪英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众人的面前走了一圈,道:「这就是他写给奴家的字据:本人姓陈名清秋,曾自甘与洪英私奔,绝不抵赖,立此为据。
「这张纸上还有四大才子之一宋青山鉴定属实的落款,他说当今四大才子中,笔法既有王羲之飘逸洒脱,又不失赵孟罡┓崛笥叛诺模唯有陈清秋。?/p>
茶客议论纷纷,洪英托腮,红艳艳的厚唇叹息道:「陈清秋固然是绝色人物,但无奈奴家怎么也没法情倾于他,只好狠心拒绝了他,没想到自此他就失踪杏无音信,奴家真怕我伤了他……他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说完她用帕子半捂着脸庞,捶胸似满怀内疚。
我摇了摇头,与非放下茶杯,笑着走出了茶楼。刚在楼外,我还想着亦非是天底下最会做生意的人,没想到我错了,洪英才是。
她拿着我写的一张纸据,就开了一家热闹的茶楼,天底下会以小博大的,非她莫属了。
出了茶楼,我与非接着在街头闲逛,短短一两年,盘口镇已经变得隐然有繁华要镇的规模。
正兴头上时,突然听到有叫卖声道:「天下第一才子陈清秋的秋菊图,一百两一幅,绝品,不真不收钱!」
我还没动,非已经走了过去。
有几个行人也停了下来,道:「喂,有没有陆展亭的,现在当今第一才子那是陆展亭啊!」
卖画的是一个瘦书生,他道:「陆展亭的画岂是寻常人可弄到手的。不过你们别不懂行,陈清秋人虽败落了,不过论画的造诣,那是绝不在陆展亭之下。」
行人们也唏嘘不已,纷纷道:「真可惜,当年恭亲王亲笔提名他为当今第一才子,何等风光。」
另一人道:「别提了,恭亲王自己不是也有本朝第一王爷之称,拥兵十万,灭突厥,开商道,横跨大漠,纵横千里,现在不是听说也不知所踪。前一阵子我在京里听贵族们都在嚷嚷,说恭亲王既然不在了,就该把这个尊号让于别人……」
他一说完,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似在感叹这世事无常。
我与非却不由相视一笑,携手离开,第一才子如何,第一王爷又如何,我俩本来就都不在乎。
夜幕已近,我与非骑马离开盘口镇,回风雨客栈。秋日的边关晴空无雨,月弯如钩,银白的月光洒在戈壁滩上,衬得大漠沙白如雪。
我望着北国的方向,笑问:「现在万事具备,亦仁与北国的战事必定日近,你会不会后悔不能去战场?」
非搂紧我,轻声缓道:「我此生的梦想就在这里,与你一起快马踏清秋。
「我很久之前就想告诉你了,只是我害怕我说了之后,终有一天,会无奈地留你一人在世上去承受这梦想破灭的痛苦。」
我的眼有一点s-hi润,只听非「驾」了一声,踏沙疾奔了起来,这不亏是一匹宝马,我与非都骑在它的身上,它依然健步如飞,快若闪电。
我靠在非温暖的怀里,风太大,掀起了我的帽子,露出了里面银白色的发丝,它们在空中飞扬,与我同非一起迎接大漠的远处,再远处。
后记
《灰衣奴》是亦家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前面说的分别是亦仁与陆展亭《月迷津渡》,亦裕与谢问柳《东君问柳》,再有就是这一部《灰衣奴》,说的是亦非与陈清秋。
但是这三套书都是单独成立的,时间段落也几乎是平行的,而且在风格上也不尽然相同。大家可以配合地看,也可以单看,都不会影响阅读。
最近总是有人问这三部当中我最喜欢谁,我在这里给出一个标准的答案:不要总是问我喜欢哪一只小受,总的而言我喜欢下一只小受!
二〇〇八年十一月彻夜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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