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会不会太冒险。”王坚担心地道:“突然提前两天将盘香送去。”
“如今正是盛夏,蚊虫日多,想必他们也是急等着这批盘香,应该不会有问题。”方停君道:“我即该起程赶去利州。”
“不行!”青川红着眼喊道:“我说什麽也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你要一个人跑到蒙古大营里去,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他说着也不顾方停君反对,竟然将他推入屋内,从怀里掏出大锁将大门锁了起来。王坚固然希望那批盘香早日送进蒙古大营,但又觉得方停君前去到底太过凶险,也不好意思说支持方停君前去,支唔了半天只好调头走了。
青川守住门口,除了送饭的谁也不让进。到了晚上,来送饭的是一个满面长疙瘩小夥子,青川皱了一下眉,道:“你怎麽来送饭,我家少爷的胃口本来就不太好……”他说到一半,见那满面疙瘩的小夥子一脸怒气地看着他,只好咽下了後半句,不情愿地将门稍推开一点放他进去了。那疙瘩的小夥子出来後,连看也不看青川一眼就走了。他打着哈欠敖到半夜,心想方停君八成是睡熟了,於是打开门想看他一眼就去睡觉。
谁知门打开了,见一个满面疙瘩的小夥子正倒在床上打鼾,青川大吃一惊,赶紧动手摇醒了他,又惊又怒道:“我家少爷呢?”
那小夥子揉了几下眼睛道:“你说方公子,他走了。他说你对人没礼貌,罚你侍候我几天。”青川气得直脚跳,他一口气跑到城头,那里刚好一波进攻过去,他放眼四顾却哪里有方停君的影子。
老八赶着马车进了蒙古军营,他远不是第一次进入蒙古大营,可一想到马车里那些加了料的盘香,就手心冒汗,身後有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老八的心微定,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心想自己窝囊了一辈子,在家怕老婆,出了门还要怕外族人,如今总算有机会做一回惊天动地的事。这麽想着,神情中竟有几分壮志成仁,慷慨就义之色。方停君只得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让他稍微自然一点。
方停君与老八故意走岔了道,从一处土坡前过,那土坡前坐着一个一脸憔悴,满面胡渣的年青人。他的手上还扎着绷带,上面的血迹亦未干,他好像也不是很在乎,只是望着远处的落日呆呆地出神。
老八他们的马车立刻就被蒙古军士发现了,由於老八曾经数次出入军营,脸面极熟才算没有被拿下。他应付过那些军士连忙掉转了马头,不知怎的,他觉得方停君故意走错道,可能就是为了看一眼那位年青人,那麽匆匆的一眼,眼里却是只有绝别。
蒙古军营的後勤部门靠着伤病营,触目即是残腿断胳膊的伤病员,不时有死去的兵士被人拖出去,老八只骇得脸色发白,身体忍不住哆嗦个不停。这些伤兵的呻吟声不绝於耳,那一片惨景活是一幅人间地狱图。
一个老伤兵拖着残腿,提着一尾马尾胡琴,走到帐外,靠着门口的岩石,叹气坐了下来,拉起了琴,一边和着琴音唱着:
躺在黄色草滩上
等到月亮升起时
思念远方的亲人啊
苦涩的歌儿捎回家乡
没有羊皮纸的地方啊
衣襟铺在身旁
没有纸墨的地方啊
手指蘸血写家书
金葫芦里的n_ai酒啊
敬给父母品尝吧
父母要是问起我
就说我在路上吧
十两银子的玉镯啊
留给爱妻佩带吧
爱妻如果问起我
就说我还在人间吧
幽幽的胡琴声,配上他那忧伤的嗓音,令人听了闻之落泪。伤病营里也立刻传来了一阵低泣声。
“是谁这麽大胆,在这里唱这种歌。”一阵脚步声,只见一身蓝色便服的忽必烈皱着眉带着他的随侍乌力吉走了过来。
别说老八,连方停君也是心头一紧,他都没想到忽必烈会跑到这後方营地。他同老八一起趴在地上,乌力吉喝道:“来人,把这扰乱军心的人带下去重打四十军棍。”
忽必烈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帐营,方停君只听他低沈的声音说道:“我很能理解各位将士想家的心情。但是我们蒙古男儿一向志在四方,如今更是各位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各位为我忽必烈所受到的一丝一毫的损伤我都会铭记於心。凡是在战场上丢掉一只胳膊的,我以百头牛羊相赠,二只的,封为百万候,损躯的,你们父母妻儿将由我忽必烈来赡养……各位,那些懦弱的汉人正享用着天底下最肥沃的土地,而我们蒙古的勇士却只能在贫瘠的草原上饿着肚子,你说我们该怎麽办?”
那些蒙古兵士纷纷抽出腰刀敲打着刀鞘,大喝道:“进攻!进攻!”
忽必烈微微一笑,他看上去似乎满怀心事,探视完伤兵便很快带着乌力吉走了。方停君松了口气,他才发现自己的内衣竟然s-hi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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