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阵子我觉得金属很酷啊,那种砸来砸去太爽了,相比而言我那简直是弹棉花,又去找他问,老师,能不能推点重金属?”
“师父又看我一眼,说,不要听。”
黄煜斐哈哈大笑:“他很有原则!”
李枳瞪了瞪眼睛,也开始笑:“不过我还真得感谢他。姜河那小子就是杂七杂八听多了,把自个儿听成了一眼高手低的大傻`逼。”
黄煜斐忽然问:“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啊?”李枳愣了愣,“就那样,老喊我娘炮,上厕所遇到我,他就一溜烟跑走,说什么我看起来像个基佬,怕我x_i,ngs_ao扰还是怎么地,”说着李枳蹙起眉头,气哄哄道,“真恶心!我就算的确是基佬,我也不喜欢他啊!谁愿意上厕所看见他那副德行。”
黄煜斐道:“没有欺负你就好。”
“那倒是没有,我也没那么怂,任人欺负我,”李枳撞了撞黄煜斐的肩膀,又道,“其实我之前也不懂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男的,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女的,还担心自己孤独终老呢。但我看见你,就懂了。我果然喜欢帅的,男的。”
这回轮到黄煜斐发愣了:“谢谢。”
李枳握住他的手腕,这回终于没再隔着袖子,颇豪爽道:“谢啥,哥哥,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黄煜斐眼角跳了跳,反手扣住他的手掌,握在自己手心里,冲他融融地笑起来:“忘记告诉你,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我的妈呀……”刚才还大方叫哥哥的家伙,此时嘴唇有点抖。
“那时候你还没到十六岁吧?所以现在你这个样子,我是见过的。”黄煜斐在校门口保安狐疑的眼神下,气定神闲地把红成大番茄的小男友牵进了校门。
这校园,树木蓊郁,就跟个植物园似的,仿佛有鸣蝉蛰伏,盛夏一触即发。树间小道上,已经有不少学生和家长,挺热闹。九点半的合演需要穿制服,李枳领着黄煜斐穿过他们,去到与合演教室隔了一个小花园的储物间,还把门给上了锁。
是间狭窄的平房,里面有几个简陋的木板衣柜,“首席的衣服不一样,都存这儿了。”李枳如此解释道,拎出自己的服装,是纯黑的缎面套装,简易粗糙的设计,细看还有线头,配着白衬衫,以及丝绒领结。他又放下行头,扒着黄煜斐的手表看了看,“不会吧,都快九点了!”
“你要换衣服?”黄煜斐背过身去,成年人的自觉,他尚且是有的,“我还是不要看了。”
“不是这个问题,衣服我两秒钟就换上了,我是想说……”李枳急慌慌把他拉着拨回朝着自己的方向,“我是想说,我们一开始排估计就得十二点以后结束了,我最开始跟你说过,只能陪我一天吧。”
黄煜斐专注地望着他:“所以十二点后我就会消失。”
李枳眼眶立马就红了,昏暗的橙色灯泡下,他直勾勾盯着黄煜斐,不说话。
“所以从现在到九点半,是我们最后在一起的时间?”黄煜斐忽然明白,方才路上李枳表现出的那些兴奋和激动,一方面是真实的流露,另一方面,可能只是想要掩饰临别的慌张。这个年龄的人,对离别的处理总是生疏的、不安的。作为已经三十岁的人,他并不想显出太大的情绪起伏,影响李枳尚且脆弱的内心,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没事的,你再等两年就好,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是我有些事儿还没想明白,有些话,我也觉得必须现在跟你说。”
“那你说。”黄煜斐很耐心地握了握他的指尖,避开那些磨得通红的痕迹——李枳吃饭的时候跟他解释过,由于创可贴会影响音准,无论是黑管的还是吉他的,所以他从来不用。
“该说什么呢,好像有点太多了,”李枳神情似有犹疑,“比如一种病,睡眠呼吸暂停你知道吗?我一年前查出来了,不严重,但治起来很费钱……我妈妈老说,我爸之所以去赌博,就是为了给我治病,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要听她乱讲,”黄煜斐认真看着李枳,看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人如果太会给自己找责任担,会很累的。”
“嗯,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显得自己可怜,我也没觉得自己多可怜,”李枳垂下眼睫,“我只是,终于能找着谁,安心说出来了。”
“我知道。”
李枳睫毛下盛着小小的,颤颤的y-in影,忽然抬起眼皮,匆匆瞧了黄煜斐一眼,又道:“其实我最近也反思了自己,如果真的明天就喘不上气死了呢?那还挺亏的,好像直到青春期,除了吉他钢琴英语我的生活中几乎就没有别的,我不喜欢谁,谁也不喜欢我,就是那种毫无意义的人生。所以,乐团里的朋友聊天时,我基本c-h-a不上话,也不怎么听得懂。在学校里,也是一样。所以我好悲剧啊。莫名其妙的悲剧。”
黄煜斐默默听着,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他也有过这样的日子,在那类似的环境中,他素来都是“少数人种”,是“怪胎”,那时候他还没有“孤独”的概念,只是经常觉得自己很傻。
李枳见他不语,却笑了:“但现在我又不觉得自己悲剧了,我至少能活到遇见你吧?当时许愿还有点担心没人来呢。”
“并不只是活到遇见我,”黄煜斐停止发愣,眼瞳中有光,剩下的,全是李枳,他也把他的手进一步握紧,整个地握在手心,“你要活到长命百岁,和我在一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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