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钰想起那封不清不楚的手书,情绪并没有丝毫缓和,她极力保持着自己冷静的语气,道:“你说你在易镇。”
——你说你在易镇,结果你不在。
话一说出口,梁钰被自己语气中的怨气惊了一下,但愿……程默言没有听出来罢。
明明也无所谓,但是梁钰却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是跟着家人一起出门的小孩子,母亲说要去买串糖葫芦给她吃,小孩子在那里苦苦等着,结果母亲却一去不回。
程默言确实好似没有听出来,但她却明白了梁钰的意思,不由解释道:“我当时没想到会跑这么远……”
“原因呢?”
程默言思量许久,捉摸不定梁钰是否知道自己得痹症的事情已经被她知晓。她注视着梁钰的双眸,试探着道:“我已经知道了。”
梁钰不解地与她对视。
“比如——”程默言吸了一口气,目光依次从梁钰的肩膀转到手肘,再到膝盖:“你这里疼么?这里,还有这里呢?”
“……”梁钰脸色苍白,不过神色还是十分镇定:“吴飞告诉你的?”
程默言颔首,于是将想找到苏大夫为梁钰治疗痹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程默言讲完后,梁钰并未立马接话,而是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之中。
这段日子,梁钰的心情跌宕起伏,变化不可谓不大。
自她知道有许安宸这么个人存在伊始,她的心情便开始很微妙起来。
时不时的会不由自主地猜测起程默言与那人的关系,这样的想法非她自己能控制,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便如同疯长的藤蔓,日日夜夜缠绕在她的心间。
况且程默言的手书里,并没有将前因后果讲个清楚明白,于是那些荒谬的念头便在这段日子里愈演愈烈。
此时听到了程默言所说的原因,梁钰心中思绪万千,最终滋生出一种她自己都难以言明的复杂感情来。
不过,短时间内,正直稳重的梁大人大概是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情了。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凝结。
程默言“咳”了一声,忽然开口问:“京里怎么样?”
梁钰愣了一下,瞧了她一眼,回道:“也没什么。只是……镜玄公主出了些小事情。”
程默言好奇:“小事情?”
梁钰回道:“前些日子公主殿下西郊遛马,不小心摔下来,心智受损。”
程默言瞧了瞧梁钰淡然的神色,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这……是小事情吗?
梁钰继续道:“圣上心情不好,又遇黑风寨劫了贡品,圣上正好百般找由头打发我出去任职,恰逢我查到了你的消息,便主动请缨到这里来。”
“……”公主坠马变成了痴儿,皇帝陛下迁怒于梁钰,嗯,一点都不牵强,程默言转换话题,“家里还好么?”
梁钰颔首:“一切安好,另外,还有一件事与镜玄公主有关,……程将军回来了。”
程默言首先注意到的是——“我哥回来了?!”
其次是——“可是这与公主有什么联系么?”
“程将军他……”梁钰停顿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合适的言辞,“已经向圣上请旨赐婚了。”
一向聪明伶俐的程姑娘难得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她下意识地问:“谁?”
梁钰耐心回答:“程将军和镜玄公主。”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苏大夫和程将军都有自己的名字,但是我一次都没有写出来过ㄟ( ▔, ▔ )ㄏ 而且苏大夫是作者以前构思的一篇文里的主角……
第31章 濯发
程默言的兄长名曰程陌闻,程将军少有壮志,自愿伴着黄土寒沙,镇守边关已有七八年许,至今二十有五,尚未婚配。
当时程家要与梁家为秦晋时,程默言的父亲程大人曾经也为自己尚未娶亲的儿子苦恼过。
程默言万万想不到,今日却从梁钰口中听到了自家兄长求娶镜玄公主之事,况且这公主刚刚从马上坠下,把自己摔成了个痴子。
从前,程默言隐约之间能感觉到她哥好像早已有了自己的心仪之人,只是他从未讲明过,难不成这人竟是镜玄公主么?
程默言想不通。
不过,现在要考虑的也不是这些。
晨光熹微。
程默言环顾四周,她们身边有一条小溪,溪水及膝,过了溪水,便是她们坠下来的山崖,就算是平常,要凭她们二人之力攀上去,也无异于痴人说梦,更不要说现在。
另一边,不远处便是一片森林,她便是从那里寻来干柴生的火,……不知那里会不会有出路。
她掸了掸衣袖:“咱们是时候该找找出去的路了。”
“只不过……”程默言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梁钰,因为穿着朱红色的官袍,也被程默言清洗过,便不容易看到她身上的血迹,那些深深浅浅,横横斜斜的伤口也被遮住在衣袍下,“你在这里坐会儿,我找到了出口再回来找你。”
言罢,起身欲走。
梁钰本来坐在地上任她打量,只是看她起身才止住她,“慢着。”
程默言向梁钰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不过仍是下意识听从了她的话,止住身形,“怎么?”
梁钰只道:“不久后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便可。”
“有人来接我们?”程默言迟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梁钰敛着眉眼,道:“我本不欲如此,不过……既然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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