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被你困在府中,被你的家奴整日盯着;你把我当作是你的玩物,你的娈宠,只是因为你高兴。”
“胡说,本王何曾这般看待你。”梁王驳道。
卢尚秋似是没有听见,继续自顾自说道:“父亲不认我,我永远也不能同我自己的孩子团聚。”
“这不是本王的错。”
“你逼死了思思。”
梁王哑然。思思的死确实是他的错。
“你逼死了我未谋面的孩子。”一行清泪无声无息地从眼眶滑落。
梁王沉默。
“自始至终,你都只把我当成是贺兰敏之的影子。”
“不要再说了!”梁王脸色骤变,暴喝道。
见王爷听到这个名字反应如此激烈,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他的心沉沉坠入海底,眼中透出绝望的神色:“你始终活在你的回忆里,却不许我拥有我的回忆。你爱的只是你自己,你从来也没有真正爱过我。”
他转身,拂开梁王将欲挽留的手:“我累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卢尚秋信步走在花园里。
现在真是好时候呢,春暖花开,又是一年牡丹季,去年是个寒冬,今年牡丹花儿恐怕会开得更加艳丽吧。
如今也是他的好时候呢,孑然一人,了无牵挂。
只可惜再看不到美丽的名花了。
***
梁王手中捧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看着,目光游离,魂不守舍。
武崇烈跑过来摇着他爹的衣袖:“爹爹,烈儿也想到井里去玩。”
梁王心事重重,随口应付道:“傻小子,井里不能去,你会淹死的。”
“可是烈儿刚才看见夫子跳下去了。”
梁王大惊失色,手中典籍“哗啦”一声掉落。
***
再度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景象,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卢府东阁卧房。
母亲燕氏趴在他身边熟睡,妇人的脸上数道未干涸的泪痕。
这一定是个梦,我在梦里又见到母亲了,卢尚秋心道,好久不见,母亲额上的皱纹又多了。他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抚平母亲额上的皱纹。
“秋儿,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燕氏醒过来,高兴地握住他的手。
卢尚秋喃喃唤道:“娘。”
“哎。”燕氏欣喜地应道,激动地将儿子抱在怀里,“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
说着便又留下泪来。娘俩抱头痛哭。
燕氏抹抹泪,朝屋外喊道:“老爷,秋儿醒了。”
卢肃远掀了门帘进来,将一碗中药搁在床头案几上。
卢尚秋一见是父亲,便把头深深埋下,整个人钻回被窝里。
“好不容易才将命救回来,别再把自个儿闷死。”燕氏替儿子揭了被角,瞟了一眼那厢卢老爷,“你爹已经原谅你了。”
见儿子将恳求的目光投向自己,卢肃远清清嗓子,将手背在背后,点点头算是承认。人心都是r_ou_长的,毕竟血浓于水,他只这一个宝贝儿子,送去京城三年,居然半死不活地被送回来。俗语说,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如今这副境地,他这个做爹的也有过错,当初自己正在气头上,说出什么断绝父子关系的话,回来见燕氏哭成个泪人儿,他也心疼,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也只能暗暗祈祷儿子不要出事。
等儿子吃完药,卢肃远击掌,婢女便领着已经开始呀呀学语的大郎卢悟载和刚会走路的二郎卢悟义、三妹卢兰泽进来。
一家人团聚,又是好一阵哭笑。
一会儿,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卢尚秋抬头问母亲:“香菱呢?”
“香菱也原谅你了,不过她不愿见你。等你身子好了,抽空写一封休书,好让她改嫁。”燕氏道。
卢尚秋十分羞愧:“孩儿对不起香菱。”休书对女儿家的伤害是巨大的,可能导致她一辈子再没有好的归宿。
燕氏安慰他:“香菱是赵家的千金,追求者众,她爹爹已经为她寻到了好人家,现如今只等着嫁过去了。”
卢尚秋其实心中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那就是梁王。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王府投井自杀,为什么会在并州家中醒来。难道说梁王真的已决定对自己放手了吗?
燕氏看出了儿子的担忧,此时不点破,儿子恐怕永远过不去那个坎。
“为娘知道,秋儿是受了王爷的胁迫。如今王爷已承诺要放你自由,你原来的官也不用去做了。”
这么说,梁王终于肯放他走了。那么话又说回来,他是被就地免职了吗?这样的话,他这个不孝子又给卢家丢脸了。
燕氏看儿子脸色不好,连忙安慰道:“为娘的意思,不是说秋儿被罢官。王爷说,京城不安全,要你先在家避一避,等你好了,再派你到洛阳太学做太学博士。”
卢尚秋略一思索,道:“王爷还说什么没有?”
燕氏查看儿子的脸色,似是缓和了一些,才小心翼翼地回答:“王爷说,你今后离了朝廷,两人再不相见。”
***
那日幸得小王爷武崇烈眼尖,看到夫子投井自杀,卢尚秋才侥幸被救回半条命来。
不过他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以至于很久之后才从他人口中听说京城因他而引起的风波。
他被抢救回来的当晚,魏王便派了骑卫冲到梁王府上要人,说是要逮捕卢尚秋,理由是春官侍郎当庭奏《广陵曲》,是对王族的大不敬。这完全是莫须有的事情,只因魏王遭弹劾宰相,被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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