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一个人,竟然是这般轻的吗?
一抹疑惑掠过红牡丹的心头,但到底不曾被她在意。
林茂也像是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这般被一个女子抱在怀中有所不妥。
自始至终,他都显得有些愣怔,仿佛神魂依旧残留了一半困在幻梦之中不曾醒来。
“我的徒儿小青他……”
半路上,林茂忽然低声开口问道。
红牡丹不假思索回道:“常大侠他受伤很重,暂时还没醒来。”
话音落下,红牡丹忽显得有些僵硬,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常小青内力深厚,伤势虽然重却无x_i,ng命之忧,还请林谷主……”
“我知道。”
林茂轻声打断了红牡丹,又问道:“当时在场的其他人,都还好吗?”
“其他人?”
结果红牡丹却不由反问道。
林茂愣了愣,随即摇头道:“没什么……”
红牡丹的反应证明,当初持正府赶到之后,恐怕姚仙仙与伽若都已经先行离开了吧。
这样倒也很好。
林茂在心中这般想道,他安安静静地缩在红牡丹怀中,看上去更像是一尊j-i,ng巧的偶人而非一个活人。
红牡丹运气轻功,在持正府的院落中熟门熟路的几起几落,不过几个转身,便已经带着林茂到了龚宁紫的那一处书房。
这几日以来,龚宁紫便是一直在此延命度日。
那书房院落门口并无守卫,但却有几个明晃晃的人影在门外徘徊不定,不敢入内。
林茂自然是不曾理会那些人,红牡丹却不由多看了两眼。
只见那几人之中又分为两拨人马。
其中一拨人的为首之人,竟然是那白若林,只不过几日之间,白若林整个人便已经瘦得脱了形,神情更是惶惶如丧家之犬,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桀骜傲慢。就连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随从,也显得病怏怏的,一幅惊恐未定的模样。很显然,哪怕是龚宁紫这般重伤殆死,从地下皇宫中出来之后,依然顺手料理了一番白若林,才叫他这般恐惧。
至于另一拨人,神情气色又不一样。
那些人的为首乃是永彤公主,她也是格外憔悴疲惫,难掩神色中的哀戚。只是大概是因为龚宁紫已经明令她不许入内探望,她便如同无头苍蝇般带着一干人马在辕门外团团乱转,恰好与那白若林对上。
双方顿时一团乱战,j-i飞狗跳之余,隐隐透出一抹大厦将倾的凄凉。
而红牡丹也不过匆匆一瞥那两拨人,并不想与其纠缠——虽然她的身形一露,瞬间便引来了两方关注,只不过无论是白若林还是永彤公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注意力便全部都被她怀中的林茂吸引了过去。
“红姑娘,那个人——”
永彤公主震惊地看着林茂露在外面的一小截侧脸,明明有心纠缠,可一声“红姑娘”出口,下半句却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你可以带他进了龚郎的院子?
……
明明有那么多问题,可在看到林茂的那一瞬间,所有的问题都忽然间有了答案。
而永彤公主尚且能发声,在一旁的白若林,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林茂没有看到他。
事实上,林茂压根没有往白若林或者永彤公主这方向看上哪怕一眼,可在发现红牡丹怀中那人是林茂之后,白若林却依然觉得有一道冰冷尖锐的刺,好不留情地戳着他的心脏。
他几乎想要就这样直接消融于日光之下,只求不与林茂共处一世。
红牡丹冷冷地看了一眼他,眼底难掩极致的厌恶。
她既没有理会白若林,也没有理会永彤,径直越过了那两人走入院中。
布满致命机关的大门在她身后飞快地合上,随风飘来的,是永彤公主一道尖锐的嘲讽——
“哈哈哈,白若林……你竟然也有脸叫这个名字……”
红牡丹垂下了眼眸,白若林如今这般狼狈,她本应该大感快活才对。谁又知道,在龚宁紫那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这些事情竟然也都如同风中微尘,叫她没有半点动容呢?
想到这里,红牡丹不由低头看了看怀中林茂。
她只是因为挚友殆死便已经是这般心情,怀中这人如今,心中又是什么想法?
一边这般想着,红牡丹一般抱着林茂,急急跃入了龚宁紫那间溢满药气,昏暗潮s-hi的书房。
在书房的一角,立着一只玉盆,看着就如同寻常人家里小儿洗澡用的澡盆同样大小,但龚宁紫整个人,如今却完完整整地浸泡在那玉盆盛放的药液之中,只露出了一颗头,斜斜地靠在玉盆的盆边。
那玉盆玉质青白,可龚宁紫的脸颊贴着盆壁,颜色却显得比玉盆还要更青灰一些。
“龚宁紫!”
红牡丹一见龚宁紫这般模样,不由失声叫道。
而龚宁紫听到她的声音之后,眼皮微微翕动,总算慢慢睁开了眼睛——林茂离红牡丹这般近,自然也察觉到红牡丹是看到龚宁紫睁开眼,狂乱的心跳才平息下来。
想来之前看到龚宁紫的那一瞬间,即便是亲近如红牡丹都以为龚宁紫已经没有撑到林茂的到来。
“宁紫……”
林茂看着这样的龚宁紫,不由低声唤了一句。
也就是这么低声一句,叫龚宁紫倏然睁大了眼睛,仿佛所有的j-i,ng气神都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死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茂,目光一片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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