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这一轰动的始作俑者,就是宫绛这个罪人。
宫绛看着桌上讽刺地列成一排的解约申请书,二十三份,一份不少,白纸黑字都签着模特的名字,其中十九个是他熟悉得闭着眼都能写出来的名字。
他带出过4位a模,10位b模,17位c模,除开解约和退隐的,目前还剩3位a模,8位b模,13位c模,眼下他手下十九位模特集体解约,那是掏空了他大部分的积蓄啊!而且为首的还是两位a模,其中就有公司的一哥萧湛!
心刹那间坠入不见天日的深渊,他恍然间生出多年为他人作嫁衣的悲凉与怆然,这些模特是他手把手从不谙世事的小模特带到了今天的位置,为安抚他们别扭的小脾气,为缓解他们被环境所迫的心理压力,他不知作出了多少牺牲,可是现在呢,他们用讽刺的解约申请书去回报他多年的付出,用轻蔑的声音告诉他,你在我们眼里不值一提,只是一个为我们铺路的工具,只有能罩着我们的陆总才是我们的爹。
更讽刺的是,三位股东毫不知耻地撕毁了酒桌上的空口承诺,将“罪人”的烙印刻在宫绛身上,用过分的、粗.鲁的语言斥责宫绛的“挑拨离间”,就为了维护他们那丝毫没有情感的兄弟情义,维护他们可笑的尊严和面子。
善意提醒,扭曲成了挑拨离间,真正惹是生非的人,反而得到保全。宫绛恍然觉得自己酒桌上送的礼,跟被没良心的狼吃了没有区别,吃光了不但不感恩颂德,还要咬你一口,因为你给的礼不够别人给的好。
“逼.宫”的模特们堵在人事部门口,宫绛拿着那二十三份解约申请书,一步一步,以极缓而悲凉的速度走向人事部。
他在公司抽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根烟。
以前他从不在公司里抽烟,他认为这是不尊重,现在,管它呢?把这肮脏的公司弄得乱七八糟最好,最好乌烟瘴气,最好凌.乱不堪。
他第一次这么窝囊,穿着打扮狼狈,面对二十三个模特的冷眼,他一句话都没说,无声地承受了他们的讥讽,他抽着烟,在惨白的烟雾中将解约申请书递回给那二十三人。然后,将自己在会议室拟好的辞职报告,递给人事部的工作人员,上面有两个简短而有力的批复:“同意”。
三位股东跨过申批程序,直接同意了宫绛的辞职,以相对委婉的方式将他赶出公司,换回那二十三位模特和陆总。
陆坚就站在二十三中最显眼的地方,他用响亮而愉悦的声音宣布:“宫丑辞职了!我们再也不用看这张丑陋的脸了!”
语言是很优美的表达方式,有人用它形成优美的文字赞美美好,也有人用它形成暴力的攻击,口诛笔伐,不幸,这些人玷.污了语言的美好——有人跟着起哄,有人跟着冷笑。宫绛就像一个小丑,成为讨他们开心的笑柄,然而他却在讥诮的笑意中抬着头,挺着胸,沉稳不乱地迈出人事部。
他就算被赶走,也要走得体面,走得问心无愧。
他高昂的头凝聚了坚强的意志,不屈的j-i,ng神在高贵的灵魂里铸就,比起他的刚强,只会用丑陋语言攻击的人们,反而成了卑微的蝼蚁,只会动动嘴皮子,可笑地用贬低他人来体现自己的高大,却不知高大是刻在骨子里的灵魂,纵使受人质疑与刁难,也一尘不染。
一直沉默的萧湛咬了咬牙,看着宫绛悲凉的身影,迈出了一小步,伸出手想拉回这位教导他多年的恩师,却在收到陆坚横来的视线时,丧失了挽回的勇气。陆总是带他入行的恩人,没有陆总的提携,就没有他的今天,宫绛只是为他铺路的过路人而已。
有一人豁出了勇气,从另一边方向冲出来,追着宫绛高喊:“宫哥、宫哥!”
宫绛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充耳不闻,没有回头。
那人凄凉的声音回荡在蓦然安静的廊间,心酸得令局外人不忍再闻,他不知追了多久,才追上宫绛的脚步,一个怀抱从背后拥住了宫绛:“宫哥!我听说你要走了,不要啊!”
宫绛被陡然闯入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今年刚带的c模莫旌鸿,也是那个喜欢带他去求神拜佛的小模特:“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是啊,他以为追上来的会是感情最深的萧湛,谁知道会是这在二十三人之外的小模特。
莫旌鸿年龄不大,才15岁,自认识宫绛以来,都将宫绛视为亲哥哥般看待,突然听闻宫绛被赶走,一颗心怎么都按捺不住,红了眼眶冲来找宫绛,泪眼婆娑地哭诉:“宫哥,我追了你很久,你都不理我,你不要我了吗?”
宫绛一震,晦涩不明地摸了摸比自己高的男孩的头:“抱歉,我没听见。”
“宫哥,别走啊!”莫旌鸿还小,不懂什么勾心斗角,什么人情世故,只是固执地想将自己喜欢的大哥哥留在身边。
“我不得不走。”他主动离开,还能留下尊严,要是被动赶走,他连面子都荡然无存。
“你别走好不好?我会努力成超模,回报你的。”
懂得人情世故的人,会说“我跟你走”,不懂的人,才会提出挽留。
宫绛刚为有人想着自己而燃起的希望之火,悄无声息地熄灭了,这不能怪莫旌鸿,只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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