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傻七说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到我现在在你面前送死为止。我抱着目的接近你,但一天一天,一切都不再受我约束。
八爪鱼从碎纸机旁边离开,抓起傻七的领子把他扯起。紧接着又是一拳扫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打进了沙发。
他说你闭嘴吧,你他妈闭嘴吧。
可傻七不闭,他说我确实骗了你,我从你身边搜集资料,我将它传递给老蛇。我不希望狼国落入激进派之手,所以我要把激进派摸透,我要让保守派赢。
八爪鱼将傻七掼在地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而后用膝盖抵着他的胸口,一拳一拳向着傻七的脸上去。他说你他妈闭嘴,我不想知道,你闭嘴,我要不要把你牙齿拔出来。
八爪鱼的拳头砸出了血痕,连他的指节都微微发痛。
他看着傻七的鼻子流出鲜血,看着他牙齿的缝隙溢满红色,看着他虚虚地握着自己的手臂,可他不反抗,他只是说话,他不反抗。
他的眼泪和血污让他变得狼狈不堪,他咬字不清,混混沌沌像闷雷在滚。
可他却还在说,他坚持着说,他说可我喜欢你,我深深地喜欢你。每一餐饭都是真的,每一次做`爱都是真的,每一口酒都是真的,每一天我在你身边,每一记心跳,每一次呼吸,都是真的。
我想带你走,想让你活着。这是我的自私,这是我自以为是。
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所以你不用原谅。但你听我的,就再听我一次。
你杀了我,杀了我,时间过去,你就会慢慢冷静。你也喜欢过我的,我的死能够换来你暂时的平静和安宁。
你再信我一次。
这一次,我也没有骗你。
八爪鱼一遍骂一遍砸,他哭了,他看着傻七这逼人逼`样,他的眼泪随着拳头不停地落。
他说我`c,ao`你妈了个逼的,我`c,ao`你妈了个逼的!……
他骂傻七,也骂自己。他恨傻七,也恨自己。
他恨他信了傻七,也恨傻七背叛了他,但他更恨被傻七说中了的东西,恨自己,真的爱过傻七。
是的,他爱过,甚至,他还爱着。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要杀傻七,可一次又一次选择放弃。哪怕到了现在手枪就握在掌心里,他也用没有枪的一边手徒劳地挥动拳头。
他杀不了傻七,哪怕到了现在,他也做不到。
所以,傻七帮他做了。
傻七突然抓住了持枪的手臂,将之挪到自己的胸口。
他突然咧嘴笑了,笑出一个又丑又恶的表情。就像他第一次在面对八爪鱼一样,就像每一次他靠近八爪鱼时一样。
他无耻得没有规律可循,他丑恶得让八爪鱼不想靠近,他蛮横得就像笼子里的野兽,可他又那么坚定,那么强悍,那么干脆,那么无所畏惧。
这是八爪鱼永远学不会的决然,是八爪鱼不敢直面的狼狈的现状和残破不堪的灵魂。是八爪鱼害怕了一辈子,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动感情,可却早已沦陷,早已迷失的真心。
他说,我帮你吧。
傻七的手指动了,压着八爪鱼的手指。
扳机扣动,枪声炸响。
(106)
傻七回到了那个梦里。
梦里有人,有影,有枪,有自己。他举起双臂,枪口分别对着两个人影。
他没有梦见自己开枪的瞬间,但他看到人影消失,湮灭在幻境里。
然后,他垂下手臂,朝着人影走去。
随着傻七往前,雾气渐渐散去。于是他能看清自己走在狼国的街上,秋冬交界,冰冷的石墙前是一例的血桐。
士兵呼呼喝喝经过,把犯人领到墙前,指挥他们站成一排,微微低头。
傻七冲了上去,他拦在犯人的面前,他说冤枉,真的冤枉。别开枪,等一等,就等几天,他们便能无罪释放。
然后他看到士兵架枪,瞄准,动作整齐划一,坚定地扣下扳机。
那子弹便脱膛而出,从他的眉心穿过。它扎入自己的头颅,嵌进身后的脑袋里。
他们的血浆和血桐的叶子混在一起,影影绰绰,不分你我。它像一幅写意的画,在石墙上刺目狰狞。
傻七又羞又恨,扭头猛扑上前。士兵眨眼之间消失,他踉踉跄跄扑了个空。低头见着雪白的衣角,抬头便见着自己到了医生和护士跟前。
医生扶住他,说你躺好,别乱跑。你脑袋受伤了,不说话。我替你说,我们帮你解释。
护士拉住他,针管便扎进了他的手腕。他被药剂弄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恍惚间他知道护士给他挂上吊瓶,再c-h-a上鼻管,然后拉起被子,将他的面容遮在有消毒水味道的褥子里。
然后他们转身,如傻七挡在犯人和士兵面前一样,挡在狱警和傻七之间。
狱警推开护士,把她撞在旁边的病床上。再揪住医生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警告——要让我发现你谎报了病情,你负责。
医生握住狱警的手腕,额头青筋暴起。
他说,我的病人,我负责。
而后医生转身,却见着赖叔和屁叔的脸。
他们从铁架上取下吊瓶,吊瓶则瞬间变成了火马酒。屁叔已经喝多了,他晃悠悠地朝傻七靠来,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从床上带起。
屁叔说,睡个j-i`巴,起来喝酒。
赖叔说,是啊,收拾收拾,起来打拳。
屁叔把酒瓶子塞进傻七怀里,逼着他仰脖子灌。赖叔哈哈大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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