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生点点头。
就这样,傅南生辗转地回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后,那孩子将他放到地上,望着西沉的日头大叫了一声“糟了,这么晚要被骂死了,我有急事先走,再会啊”就策马跑了。
傅南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这才攥着手里的跌打药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个孩子去的方向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住的区域,而傅南生要去的是花街。
傅南生心想,这没什么,反正达官贵人们把花街当第二个家。
忽然一声轻微的响动,傅南生从梦里再度惊醒。他在黑漆漆的营帐里扫视了一圈,把怀里陈飞卿的枕头抱得更紧,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东西,虽然毫无作用。
傅南生没来由的浑身微微颤抖,一时间觉得十分委屈。
陈飞卿临走前说很快就会赶回来,可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甚至连话也没有捎一句给他,就只给了鲁鼎。
然而鲁鼎并不需要那些话,傅南生才需要。
傅南生渐渐地攥紧了枕头,又渐渐地松开,很是依赖地在上面蹭了蹭脸颊。
他的心情又豁然开朗,心想,这就和那个时候一样,那个时候他娘将他扔得远远的,但他找了回去,又好好的认了错,后来就再也没被扔下过了。这一次他什么错都没有犯,所以只要也找回去,就不会再被扔下了。
这样一想,傅南生开心地笑了起来。
然而此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军营不比别的地方,不是人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若没有命令私自离开,一律以逃兵论处。
傅南生尚且算作陈飞卿的随仆,还未正式计入名册,但陈飞卿走前叮嘱过鲁鼎好好照顾他,所以傅南生仍然不得“自由”。
傅南生又愁了起来,无j-i,ng打采地与平时交好的几个小兵一起去河边清洗东西,话都不想说。
那几个小兵大大咧咧的,没注意到傅南生的异常,自顾自说了起来。近两日前营里丢了一个兵,也不知道是自己跑了还是出了意外,上头的人都没敢声张。
“要我说,肯定是跑了,这里能出什么意外?”
“他跑了就跑了,连累我们,现在上头查得更严了,以前我们偶尔溜出去逛逛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太过分就放行了,现在是,啧。”
“我觉得是出了意外吧,那人跟我们出去过几回,挺老实的,不像有胆子做逃兵。何况现在又不用打仗,他跑什么跑?”
“你说不用打就不用打?”这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就快了,漠国大王子和宁王都卯着劲儿要打,现在都已经有所行动了。我说他俩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下。”
“漠国不打中原,哪来的钱?宁王倒是纯为了一己私愤,我听说他当年就因为出了那事儿丢了皇位,说不定心里憋着多大的火气。”
“你们这话在这儿说说得了,别再往外说了,要被人听到了神仙都救不了。”
“我傻啊我往外说?这不见哥几个都不是外人才说说。不过说正经的,大家最近都小心点,我看上面那意思是有j,i,an细混进来了,暗地里查呢,不敢说出来,怕惊动了j,i,an细。”
“嘿,你不是j,i,an细吧?我看你像,天天说漠国女人好。”
“你爷爷的!你才像呢!哎,小南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别扯开话题。”
“不是,小南今天真的不对劲,平时数他话多。”
傅南生笑了笑,打了个呵欠,道:“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哦,我记起来了,你前几天不就被人偷袭了?好像就是因为这事儿上头才开始查的,他们怀疑那人是冲着将军来的,没料到被小南这倒霉蛋碰上了,还好没大事。”
他们说的是前几天傅南生发现饭菜被人下毒后自己演的那出戏,傅南生自然不会将真相告诉任何人,此时也只是摇了摇头,将洗净的令旗逐一拧干,叠整齐放入竹筐里,起身道:“你们啊,这话真别到外面说了,当心出事。我实在困了,先回去,做完事看能不能偷懒睡一会儿。”
傅南生好几天都忐忑不能入眠,此时是真困了,他呵欠连天地回了营地,将令旗等洗净的东西都晾在竹竿上,逐一铺平了,细心地拍开褶皱。
最大的令旗上绣着“陈”字,却不是指陈飞卿,而是指的陈飞卿他爹。
陈飞卿曾指着旗帜对傅南生道:“总有一天那是我的‘陈’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眼睛里闪着光,仿佛在说一件最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所以傅南生很相信他。
傅南生摸了摸那个“陈”字,脑海里浮现了另一幅画面。
或许有朝一日会有另一面旗帜上绣着“傅”字,在战场上陈飞卿率军困斗,令旗上满是敌人的鲜血,此时傅南生率着另一队军赶来支援,“傅”字旗与“陈”字旗齐头飘扬。
傅南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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