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贤妃大度一笑:“小公主病着,丁婕妤为其母,必定心焦。臣妾懂得身为母亲的心情,怎会同她计较?”
“嘿!还是你大度!”魏帝赞道。
说着,他凑得近了些,轻声道:“朕今晚在这里陪你,可好?”
韦贤妃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卷在袖中的左拳紧握,克制着强烈的想要推开他的冲动,她撑着笑容,小声道:“臣妾……身上不大爽利,控扰了陛下兴致,陛下还是去翠微轩安慰一下丁婕妤吧。”
魏帝面上划过一瞬失望,又侧头瞥了一眼呆坐在一旁的元幼祺,脸上立时挂上了好丈夫的笑容,轻轻拍了拍韦贤妃的手,道:“若身上实在不舒服,便传太医来看看。莫要委屈了自己的身子。”
魏帝自认为已经做足了好丈夫和好父亲的姿态,把这母子俩哄得高兴了,此番目的就已达到,遂欢悦地起驾,离开了。
“宝祥……”韦贤妃心疼地唤着元幼祺。
元幼祺的脑子都是麻木的。听到母妃的声音,她茫然抬头,对上了母妃的目光。
韦贤妃的心里又是一疼,强拉她起身,扯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此时,殿内只余母子二人。
“宝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韦贤妃轻抚她的鬓角,道,“眼下情形,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元幼祺身躯微震,琥珀色的眸子中泛上了无边的痛苦。
韦贤妃叹息:“陛下对顾蘅志在必得,谁人都挡不住的。你不会看不清楚吧?”
元幼祺双眉紧皱。
“他为何特特地命你去顾府迎亲?你可……”
“他是要断了我对阿蘅的念想!”元幼祺突然大声打断了韦贤妃的话。
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她正通红着眼睛,不甘心地控诉着,她的亲生父亲狠心夺走了她的心仪之人。
“即便如此……”韦贤妃觉得很痛苦,她深吸了一口气。
“即便如此,你身为皇子,又能如何?”韦贤妃又是一声叹息。
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
元幼祺的脑中嗡嗡乱响,盘旋来去的都是这四个字——
那是她的君父,她身为子,身为臣,又能如何?!
元幼祺豁然起身,拳头用力捏紧得以至于全身颤抖,因为激动,或是因为旁的什么。
“孩儿、孩儿去抢了阿蘅来!”
韦贤妃呼吸一滞,眼中有炽热的光芒跳动。她忙敛眉垂眸,再抬首时,已回复了平素的从容模样。
“你这是孩子话!”她正色道。
元幼祺自然知道这不过是一时冲动之下的发泄,她颓然地耷拉着脑袋,无助道:“孩儿也知道这……可是,母妃,孩儿只喜欢阿蘅!就喜欢阿蘅!孩儿自幼就喜欢亲近她,曾经立誓只娶她为妻!孩儿……”
她突的恨道:“若不是陛下横刀夺爱……”
“住口!”韦贤妃厉声喝住她,“这是什么所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口无遮拦就不怕祸及自身吗!”
元幼祺自知失言,愧道:“是,孩儿失言了。”
韦贤妃凝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心中愈发柔软起来,遂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宝祥,退一步说,纵然不存在这桩事,你以为你就能娶得了顾蘅为妻吗?你的身份,难道,你忘了吗?”
元幼祺抿唇不语,良久,方道:“母妃当年,为何……为何要孩儿女扮……这般?”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来这个埋藏很久的问题。
“要你如此,自然有要你如此的缘故,”韦贤妃淡道,“将来,自会让你知晓。但是顾蘅,你觉得她会接受你的身份吗?”
“阿蘅她自幼便与我交好!她对我又是极好的,她……”元幼祺想到了什么,忽的激动起来,“母妃,阿蘅冰雪聪明,说不定……说不定她早就发现孩儿的真实身份了!”
元幼祺说着,双眸中迸s,he出无限的期待来。
冰雪聪明吗?
韦贤妃暗嗤。她宁愿她未来的儿媳妇是个笨一些的,只要忠心于宝祥,一心爱慕宝祥,能够辅助、照顾好宝祥,便足够了。
什么冰雪聪明的,留着去祸害昏君吧!
她当然不忍心给自家孩儿的一腔热情泼上冷水,她不会去直接指摘顾蘅。她深知,那样做只会更激起元幼祺的反抗,于是她婉转劝道:“宝祥,你生于天家,该当知道的,皇子、宗室娶妻,在意的,从来都是能否对自己有所助益,而不是……你可懂?”
而不是两情相悦。天家子弟,深知贵族世家做亲,最不在意的,便是“两情相悦”四个字了。
此时,韦贤妃按下没说的还有一句话,那便是:至情至x_i,ng的帝王,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
她不喜,更不肯,让她唯一的孩儿做那至情至x_i,ng、只愿得一心人的帝王。
“母妃也觉得,痴情很可笑吗?”元幼祺失落道。
“旁人本宫不管。你既为本宫的孩儿,就不能因着这莫名其妙的痴情毁了自己的前程!”此时的韦贤妃,全然不是面对魏帝时候的恭顺和婉。
元幼祺少时调皮,常被母妃训导,这样的母妃,她并不觉得陌生。
“宝祥,你要清楚,你如今的真实身份,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就是欺君之罪。纵然抛开这层不提,你身为皇子,敢和你的父皇抢女人,他再宠你,也不会宽恕你!”韦贤妃又道。
心底里的无助,越积越深,渐渐变作了隐隐的恨意,元幼祺咬牙,压低声音愤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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