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想起“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的道理,然后为她披上“母亲”的神圣外衣。
而她,也会从陆辙手上解脱。没有爱,也没有恨,愚蠢的一辈子被掩埋起来,甚至会在岁月里泛出流星的微光。
他们三个人原本是个稳固的三角形,有一方先认输、先崩塌,虽然姿态惨烈,却仍是最好的快刀斩乱麻的手段。
刘又夏吻吻安远。他没有那么难过,暂时不需要依靠□□来缓解疼痛。
“睡吧,明天可能会更忙。”
安远轻“嗯”一声,抬手关了灯,两人随即掩进一片喑哑的黑暗里。
电话是五点左右来的。刘又夏眼疾手快,接通后也没有细听,匆忙扒拉好衣服后起身往外走。
安远也是一夜没睡,听到铃声后赶忙从床上爬起来。两人一路小跑冲进病房,还好,足够最后一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所谓的最后一面看上去满是矫情。
可刘曼宁清醒了,回光返照让她认出了刘又夏,飘过去的眼神一片柔和。这个时候的她温柔祥和,不再歇斯底里,也没有把刘又夏当成那个早早死去的大儿子。
她抬了下手,力气不足,落下去的时候却被刘又夏接住了。
“……阿夏,不要怪我好不好?”
小的时候刘曼宁是会这样说话的。在刘又夏起了灰尘的记忆里,偶尔冒出来的刘曼宁娇娇艳艳,一双杏仁眼泛出来的委屈能把人淹没。
……
他长时间没有开口。放到从前的大多数时候,刘曼宁会催他,会大喊大叫,甚至是j-i,ng神崩溃做出一些伤人伤己的事。
可现在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一双眼睛轻轻地望过来,像是只讨好的小动物。刘曼宁重新变成那个没有遇见陆辙之前的刘曼宁了,她漂亮的不像话,一如画里的古典美人。
刘又夏蹲下身子,凑过去在刘曼宁脸颊上亲了下。他哄着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来一句“我不怪你了”。
他把安远也拉过来蹲下,看着刘曼宁说道:“他叫安远,是要陪我走完一辈子的人。我爱他,像你爱我一样。”
刘曼宁听完这句话,突然朝他眨了眨眼睛。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碰下安远,对方知趣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脸颊边。
“我见过你的。”她像是在回忆,不过没一会儿就放弃了。“一辈子太长,以后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生活。”
“我才知道原来死之前人是会变清醒的。”刘曼宁挣扎着想把刘又夏搂紧怀里,这个动作失踪了十多年,只凭她自己根本做不到。
“要是早一点知道就好了,你也不会痛苦那么多年。”
刘又夏没有反驳,坐上病床后把她半搂进怀里,手掌一搭一搭地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
刘曼宁还握着安远的手,脸上现出一种叫人悲伤的满足。她这一生,多半是在混沌中度过的,快乐的时光久远的宛若泛黄的纸片。远远看着就好,一碰,就要碎了。
她半眯着眼,好像要睡过去,突然间又醒了过来。她挣扎着把手上的戒指脱下来,力气不够,最后还是刘又夏帮的忙。
刘曼宁被施舍的三十多年的婚姻,终于由自己亲手结束了。她捏住戒指往陆辙的方向轻轻一抛,也可能是故意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把对方吓的退后两步。
“我撑不到离婚了。”刚刚那口气已经耗掉刘曼宁所有的j-i,ng力,她小声念着这句话,头渐渐歪向刘又夏怀里。
“没关系,我会办好的。”刘又夏失神地看着对面的白墙。怀里的刘曼宁呼吸冷却,手也撑不住安远掌心的温度松弛下来。
刘曼宁荒唐愚蠢的一生,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
离婚的事情对刘又夏来说不难办,可陆辙不愿意签字。他把所有人关在门外,一个人在椅子上躺到天黑。不过这点问题压根不算问题。一周后,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还是被寄到了家里。
中间的过程不论,刘又夏把两样东西放进骨灰盒里,埋在了外公院里的海棠树下。安远请假陪他,两人填好最后一抔土后一齐在地上坐下。
“要过年了,回家的票买好了吗?”刘又夏捏着安远的手指,上面沾了不少泥巴,他便细心地一根根揉搓干净。
“嗯,买好了。爸爸和大伯说今年我们一起过年,人多热闹,不过我觉得是我爸偷懒不想招呼我们。”
刘又夏笑着掐他的脸,“哪有你这样不识好人心的。过年当然要热闹点,就是不知道大伯家的房间隔音效果怎么样。”
安远指着鼻子佯骂道:“你个色胚,大过年还能不能想点别的了?”
刘又夏小鸟依人地偎在他肩上,一边笑一边摇头,“不能,我就是那种饱暖思□□的人。你要是受不了……没有受不了,我那么疼你怎么会受不了对不对?”
安远被他造作的语气激出一身j-i皮疙瘩,他抖了两抖,最后还是搂着人在凛冽的风里交换了个深沉的亲吻。
天空昏暗,新年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往后也是一些j-i毛蒜皮的事情。照样和大纲偏了十万八千里,算不上满意,回头一看所有的人物都像是纸片人,不过也和心情有关。还有几篇番外,可能不会拖拉,但最近没什么感觉也说不定。
下面是走心的感谢,谢谢愿意看到这里的每个人。虽然字数少,但隔着屏幕我也说不出什么掏心窝子的话,诚意总是会被打个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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