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坐下来,那双善于在伤疤上拆除针线的手指现在拆着那些用再生纸制造的信封,却显得有些笨拙,甚至会不小心撕破里面的信纸。支持的人占了大多数,看里面的笔迹,有些应该还是法学系或医学系学生,慷慨激昂地陈词认为他不应该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审判;有的大概是被电视台节目忽悠着跟风而至的少女,他实在看不明白她们究竟在写些什么,为什么甚至信纸还有被泪水晕染的痕迹;当然也不全是溢美之词,更有好事的反对者写了很可怕的篇幅,认为他应该现在就被关进牢房里,用上现有的所有刑罚也不能示以惩戒。
大概是因为纸质信件的原因,每个人都毫不吝啬笔墨,尽情地抒发着自己的感情;因此其中一封相当轻薄的信件,他几乎完全没有在意地就翻过去了,要不是信封的背面潦草的落款有些眼熟,他大概就会完全忽略掉。但事实上,只要有那个落款在,他就不可能忽略掉哪怕再薄的、任何一封信件。
不过,尤斯塔斯基德会寄粉丝信给他,还是纸质的,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妙了;他难道不会发邮件来吗?但嗤之以鼻的时候特拉法尔加才记起,他们也的确从未像通常情侣那样交换过邮箱地址。
他捏着那封信的边缘,有些犹豫着拆还是不拆,心情倒还不怎么激动——如果一个人消失了两年、你们之间除了偶尔会在网络、报纸和电视上看到彼此外,根本连电话和邮件都没有一封,而你又不是他的粉丝的时候,即使你拿到他的亲笔签名也不会有多么激动的,特拉法尔加这么想着,他整个人倒回椅背上,把轻飘飘的信举到眼前。
阳光透过信封洒下来,可以看见里面薄薄的信纸的形状。妈的蠢货跑到大老远的鬼地方,难得写封信也不晓得写长点。不过,想想让他拿笔本身就是个挺不容易的场景,算了,这次就原谅你吧,他挑着嘴角露出笑容。
信的开头是这样的:
“亲爱的小野猫:
我看了一点关于你的报道。他妈的那些记者都是狗屁!说着鬼话的家伙们再那儿大放厥词,为什么没有人去砍了他们?
想要问问你情况的时候,才发现没有留过你的邮件地址,手机号码也被我删了。你在生气,我知道,但我必须删掉它。我问了其他人该怎么在不打你电话也不知道你邮件地址的情况下联系你,基拉告诉我可以写信,于是我就写了。”
废话一箩筐。哪有这样的信件开头?连国中女生的情信写得也比你靠谱。特拉法尔加晃荡着那张单薄的信纸,潦草的字迹在他眼中就像要飞起来。
跟你说过别叫我小野猫,没记x_i,ng的混账。
为什么没有人去砍了他们?当然是因为你不在。
我是不是该适时地吃一下基拉的醋?
“总之,你会无罪的,除非那些法官都想被抠了眼珠子;就是有罪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会砸开那该死的笼子。
喔,这些混账事情都不用去管,来说说我这边吧。除了气候燥热得难受以外,普林还真是个不错的好地方。最近已经扎稳了脚跟,占据的势力范围大约是原先的莫比迪克的一半左右。对了,这里靠海,罗,海滩是砂色的,像你的眼睛一样。”
纸张哗哗地响,午后明媚的阳光晒进来,他微微眯起了眼,拿信纸挡了挡。温柔的y-in影笼罩着他的脸,却从边缘透出金色的晕边来。
是吗,真是够烂的比喻……可你眼睛的颜色我却几乎每天都能见到。
“现在基本上各条通路都稳定了,虽然有点对不住马尔科,但接下来我打算单干。老早以前就有这种想法,现在各方面时机都成熟了。反正三言两语也写不清楚,以后有机会细说吧。”
对我说这种事情有用吗?再说,这样的事你就随便地写在信上吗?
而且,你到现在根本没有一件事情是写清楚的啊,笨蛋。
“刚刚去看了看日历,竟然两年了,说过也就过去了。
没有我这样的病患在,你现在一定觉得很无聊吧?我猜你现在一定像只猫一样窝在座椅里、把脚跷在桌子上,闲到发慌地读我的信吧?是不是觉得连最高难度的手术,都无聊得像是小儿科的门诊一样?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当时问你的话,现在你敢再回答一遍吗?
站在我面前,说你想我,罗。不然,我可能会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来。”
反正不会比你写信这件事更疯狂了。特拉法尔加叹了口气,将信纸随手扔在桌子上,他没有改变他那被说中的姿势,反而将重心向后倾斜,令椅子前腿悬空地晃荡着。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他无奈地起身脱下白袍,拿起桌上的教案——这也是被库蕾哈医生坑下的职务,他紧接着要变身特拉法尔加教授,去进行临床外科手术课程的教学指导。
刚出门就看到戴着时髦的太阳镜、穿着媲美前卫少女的,现年141岁的灰色地带最德高望重也臭名昭著的医生库蕾哈朵丽儿,正拖着潮到爆肝的旅行箱,一脸期待地准备出门,她看到特拉法尔加的身影时,还很自得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happy吗,臭小子!我最近可是非常happy哟!”
那是因为你把不happy的事都扔给了我,特拉法尔加皱着眉头想,他打量着时尚老太婆,“你这又打算去哪?”
“喔,我要去南海度假——”她得意地推了推脸上的太阳镜,“对了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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