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来时一样,拓永刚用力地看着窗外从市区到机场这一路的景色,他想记住太原这座城市,这座齐桓出生长大的城市。拓永刚有个姑姑,不是特别亲,是家族里的一个姑姑,多年前就到英国读书,后来喜欢上了一个同在英国读书的香港人。毕业后也没有回国,跟着后来成为她老公的香港人定居英国。姑夫后来得病去世了,姑姑就独自一人带着女儿住在伦敦。这么多年姑姑依然不习惯英国的天气,又s-hi又冷,却怎么也不愿意回来。她说姑父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拓永刚做不到像姑姑一样,守着一座城。除了同样拥有一段回忆,姑姑有的他都没有。除了尽可能是记得,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一无所有。
在遇见齐桓之前他拥有骄傲、自负、完美的理想;遇到齐桓之后他懂得了规则、距离、他试着成长。23岁之前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24岁之后他疑心自己得到的是世界上最浓烈的爱情;27岁,除了他自己,他什么都没有。
拓永刚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喉咙不舒服,有点疼。今早从床上爬起来到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他差点被自己的样子吓到,眼眶深陷,下巴削尖,胡子拉渣,脸上没有一丝生气,跟个难民似的。胃已经扁得不成样子,他这些天都没有正经地吃过饭,在床上一睡就是两天。他还有力气爬起来,全靠平时训练有素,体力还不至于消耗怠尽。
吃早餐时他有了要回部队的想法,他来太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打了电话回家,没有带充电器出来,手机时块本来就不满格的电池早就没电了。拓永刚猜妈妈会找他,所以就自己打个电话回去。果然,家里小保姆说妈妈找他两天了。
妈什么话也没多说,却不容拓永刚抗拒地说,“回家吧。”
结束了和家里的通话,拓永刚定了回家的机票。
他不想违逆妈妈的意思,也许他以前不够孝顺,但从今往后,他想对父母家人好一点。
从拓永刚从床上爬起来的那一刻起,齐桓就恨不能真的像电视电影里演的那样飘起来。他太高兴了。这两天拓永刚一直在睡,哪儿也不去,饭也不吃,他以为拓永刚病了,急得他在屋里上蹿下跳,奈何他偏偏又什么都做不了。幸好,宾馆里有人也注意到了这间客房里的不同寻常,服务员在第二天借着打扫卫生的借口敲门,拓永刚被吵醒了,睡意朦胧地让服务员回去了。从那时起,齐桓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着他。他虽然是鬼,但七情六欲一样不缺,心肺肠子一扯一扯的疼。在这世界上,能让齐桓这样揪心的除了他,没别人了。齐桓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自虐的倾向了,却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拨。
妈妈捏着拓永刚的胳膊,看有没有少了r_ou_。同时还仔细地打量着他,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细节似的,“瘦了,真是可怜。到底出什么事了?”
“妈,我没事。”
“没事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请假了?”
“……好吧,是有点事要办。”
“什么事这么严重?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瞧你把自己给折腾得……”
“哪这么多为什么啊?他这不是好好的吗?哪儿都没少。”拓爸爸看不过眼,就说道。
“你都没正眼瞧过他,你知道什么呀?看看……”拓妈妈双手捧着儿子的脸,转头示意让丈夫往这边看过来,“看看,是不是瘦了?”
“妈……”拓永刚差不多已经是在告饶了。
“瘦点有什么不好?年纪轻轻就脑满肠肥的像什么样子?”
“哎,我说老拓,你这是在跟我抬杠怎么的?”
拓妈妈目标马上转移,“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你怎么老是一副三不管四自由的架式?”
“你一个人管着我觉得挺好。”拓爸爸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肯定了老婆的功劳。
“那还是不关心啊。”
“不然你想让我怎么样啊?背着他到街上转?”
“那是模范爸爸做的事,你已经不及格很多年了。”
拓永刚笑起来,回家感觉真的很好。见到了很久不见的爸爸妈妈,听着他们为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拌嘴。爸爸妈妈显然是非常高兴看到他回来,因为他们讨论的话题已经倒退了20年,说到拓永刚上小学时的事情……
“你开家长会都没走对教室,你还好意思说?”
“这也能怪我?老师写的字不好认,5班和3班看起来都一样。”
拓永刚用手指搔搔额头,真是不同寻常的夫妻俩。发觉自己再站在这里就要变得有点点多余了,拓永刚打算溜了。
这时他老爸想起来要指派他做件事,“刚子。”
“啊,爸,有事啊?”
“你爷爷n_ain_ai可能在后面跟人打门球,你去接他们回来。”
“好。”
拓永刚出去了,部队大院后面有足球场、蓝球场等等齐全的运动场地和设施。这在寸土寸金城市里,越发地显得奢侈。但是大院始建之初,这里还是城市的边缘,这些年城市不断地扩建,这才让昔日的城边变成了市中心。区政府办公楼就建在大院斜对面。
门球场上一群j-i,ng神矍烁的老头老太太在打门球,一个身材并不是很高大的老头儿手握球棍,沉着果断地发力撞击1号红球,球滚过了门,不偏不倚地撞到了终杆。老头情不自禁地作了个胜利的手势,队友们都鼓起掌来。
拓永刚走过去,叫了声爷爷n_ain_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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