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柏紧绷的神经一松,肥胖的脸上露出喜色,紧紧注视着少年,等待着他的话。
严恒碰了碰少年的胳膊,提醒道:“他是皇上下令处斩的人。”
叶知昀停顿数息,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对金吾卫缓缓道:“把他交给我,你们先下去,皇上那里我会交代。”
严恒惊讶道:“你说什么?你真的要救他?他可是犯了重罪,皇上……”
叶知昀抬手打断他的话,“严兄,我有要事问话,请你……不,求你帮我这个忙,若是有什么罪责,我会一力承担。”
严恒听到这话,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x_i,ng,他朝几个金吾卫摆摆手,“按叶大人说的做。”
金吾卫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犹犹豫豫地松开郑柏。
叶知昀快步走过去,拍了拍郑柏的肩膀,“跟我来。”
郑柏连忙应了一声,拖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跟上他。
两个人走到僻静处,叶知昀注意四周没有旁人,才道:“说吧,什么画?”
以郑柏老j,i,an巨猾、在宫里待了五十多年的能耐,到了临死之前,居然找他做救命稻草,定然是知道什么重大的要紧事。
郑柏从金吾卫手底下逃脱出来,还有心思露出笑意,脸上的褶皱愈发深刻,“嘿,叶公子,您今日见到了咱家,真是天大的幸事。”
明明是叶知昀冒了巨大的风险救他,他一句话倒把是非颠倒过来了。
叶知昀道:“幸在哪里?”
郑柏笑道:“落在潘志晰城外宅院的那幅画,有人送进宫里来了。”
叶知昀顿时脸色变了,“什么?”
他的心思一瞬间千回百转,当初他临摹的那幅画的确没有拿回来,就算是疏漏,但世子随后把整座宅院都给烧了,一切化为灰烬,事后也没有查出什么,怎么时隔这么久,会有人带那幅画进宫?
他喃喃出声:“这、不可能……”
郑柏道:“千真万确,是咱家从皇上那里偷听来的,皇上昨日收到一封密函,随即召见一个江南商队的商人。那个商人正是当初逃出宅院的江湖人,逃之前因为贪心,还偷走了宅院里的好些名贵摆设和书画……”
叶知昀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那幅画正是杀害潘志晰的证据,临摹的画作寻常人看不出来,但有一个人是例外。
——j-i,ng通书画的徐皇后。
晋原帝只需要一查就会清楚,真迹一直在世子手里,临摹之作也只会从他那里流出,定会揣测策划杀害潘志晰的人是世子。
就是因为潘志晰的死,潘家和皇家才走到了鱼死网破,损失惨重的这一步……
他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画卷与世子息息相关,对于挑起事端的背后之人,这是何等的狼子野心,碎尸万段都不足以泄愤,皇上又会怎么做……
叶知昀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这种纰漏,隐藏在暗地,一直到最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好半天,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等等,皇后娘娘是世子的姨母,她会帮世子,她不会说出来……”
他看见郑柏摇了摇头,目光里带着叹息,“叶大人,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皇后娘娘前不久被太医诊出喜脉了。”
难怪上回周越事发,皇后娘娘那边称病。
一旦诞下皇子,就是晋原帝如今唯一的孩子,未来的太子,甚至皇帝。
皇后娘娘又怎么会帮助一个危及皇权的逆臣贼子呢?
退路被堵死,他对四周的感知都茫然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叶知昀,你闯大祸了。
大殿里弥漫着荼芜香若有若无的芬芳,案几上摆了一壶酒,几个杯盏,一堆古朴的画卷,为了不显陈旧,卷轴还特地装裱了上好的玉石。
宫女们拨开帷幔,搀扶着徐皇后缓缓走了出来。
张孟立刻起身笑道:“娘娘,皇上吩咐小的给您送贺礼来了。”
徐皇后向他微微一笑,目光转向李琛,道:“瑾行,也来送礼了?”
李琛也笑:“娘娘,今年送的什么你绝对想不到。”
徐皇后在他对面坐在案几边,露出了一个好奇的神色,“年年都是你的礼最有心,去年那会儿,你训练你那只海东青耍了好些花样,j-i,ng彩极了,引得宴会上满堂哄笑,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楚。”
“是啊。”李琛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笑容渐渐平静,“应该的。”
这么些年,他娘燕王妃当时为了保护皇后,死在刺客的刀下,燕王又镇守洛水在外,唯一给予过他属于亲人那份关爱的人,也只剩下皇后了。
少年那段时期,他独自面对的人情冷漠,熏心利益,是皇后把他接到宫里来过年,在府里染了风寒,躲在被窝里想着凑合一下就过去了,还是徐皇后亲自去照顾他。
李琛做了许多混账事,在后面帮忙收拾烂摊子的还是皇后,有时候她解决不了,就去找还是楚王的晋原帝,百般恳请他帮忙。
她膝下无子,把姐姐的孩子当成了亲儿子疼爱。
那会儿,一点点温情都让他甘之如饴,对于如此厚待更是感恩戴德。
“知道娘娘喜欢画,倪珽老先生仅剩的八幅遗作。”李琛点了点堆放在手边的卷轴,“献给娘娘。”
徐皇后眼里露出一丝牵强的惊喜,可是很快,她就调整好神色,展开画卷来看,笑容止不住,“真没有想到倪珽老先生去世五十年后,你还能寻到他的遗作。”
李琛道:“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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