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慎行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漆黑的眼睛像是一潭幽深的古井盯着他。
被看了一会,梁楚想摸鼻子了,突然有点怂,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隐约感到谢慎行越来越不好惹了。小时候就已经锐利到不善良的面容,眉眼彻底张开了表现的更加明显,像是出鞘的利剑,只是看着人不说话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空气似乎都流动地缓慢了,让人寒毛倒竖。
心里略略怂了,声音也跟着小了:“跟你说话呢……”
似是察觉他的不安,谢慎行咳嗽一下,收起几乎把人烧穿的视线,从容地哄:“好,我听你的。”
梁楚松了口气,这话说的好听,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觉着特别放心。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定位好像反了过来,虽然谢慎行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听他的话,但就是有哪里发生了变化。
比如现在,谢慎行依然表现地很顺从,梁楚却失去了以前欺负人的感觉,比起被他欺负,更像是谢慎行在给他递台阶下,如果不想,他也随时可以不给他面子。
不管实际上怎么样,至少表面上还是和谐的,梁楚迅速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说:“下去吃饭吧。”
下了楼,除了荆母,其他人差不多都起来了。荆宏杰和荆卫刚父子俩坐在餐桌前一起用早餐,看到两人下来,荆卫刚抖了抖报纸,攒着眉头朝梁楚道:“全家就你事多,保姆的饭我们都吃得,就你吃不得?别的学不会,就知道给人添麻烦。”
梁楚满不在乎哦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没再说话了。这话本来也不是说给他听的,隔三差五荆卫刚都会来这么一出,对谢慎行客客气气,态度早已不复从前。
这是谢慎行自己挣来的,年纪轻轻锋芒逼人,荆卫刚早起了拉拢的心思。
果然荆卫刚也不再理会他,把话头转向谢慎行:“这孩子越大越不成器,我看呐,你也不用事事顺着他,吃什么不是吃,挑嘴饿他两顿就知道改了。君子远庖厨,时间还得用在正经事上才行呐。”
谢慎行心道我哪儿敢啊,该骑我头上造反了,嘴上笑道:“倒也不费功夫。”
两人又有几句交谈,谢慎行应付得体,餐桌上剩余的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梁楚是想饭都坐好了还不让吃,没天理啊,还不如没做熟呢,那是想吃不能吃,现在是想吃吃不着。荆宏杰的脸色却比他还要难看,把手里的报纸甩的哗哗响,他心里仍是瞧不上谢慎行的。
给谁摆脸色看呢,梁楚不看荆宏杰,敲了敲桌子,问谢慎行:“饭呢,饭呢?还让不让人吃了?”
荆卫刚斥道:“以后不许这么和慎行讲话!指挥谁呢你?”
梁楚往椅子上一靠,道:“反正我要吃饭。”
“抱歉,”谢慎行起身道。
荆卫刚点头道:“去吧。”
谢慎行离桌去厨房,荆卫刚微笑的脸才耷拉下来,压着声音责问道:“宏杰你怎么回事?”
荆宏杰折起报纸道:“爸!您就这么给那小子脸?”
荆家人只有晚餐会在一起用,早中两顿都是分开各在各家。荆宏杰近期天天早上被叫来东院用餐,荆卫刚让他和谢慎行拉拢关系,荆宏杰心里早就有意见了。如果对方真是诸葛,他愿意屈尊三顾茅庐。可现在让他见的这都是什么人,他也配?
荆卫刚重重道:“我是为了谁?我是让他以后可以来荆氏工作!公司交给你这么多年,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小谢是个人才,云新一中什么时候出过愚人?今天马上就高考了,你不趁现在拿捏住他,你瞧不起人,等别人翅膀硬了你找人都找不到!”
荆宏杰冷道:“读书有什么用?多少高校生在我手底下打工,我看他也就是个书呆子,能强到哪去?再说谢慎行吃荆家的用荆家的,就算以后真的成器,雇他来荆氏工作是看得起他,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荆氏?爸,您以前也说过,这人啊,不能太抬举了,否则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荆卫刚还要再说,谢慎行已推门进来。
早饭吃的很不愉快,荆卫刚脸上挂不住,早早离席了。
荆父不在,荆宏杰连表面功夫都不愿维持,毫不掩饰对谢慎行的厌恶,完全把对方视作眼中钉,眼里充满了鄙弃和不屑。穷乡僻壤出来的野人,也配和他平起平坐?
梁楚听了一出大戏,现在对着荆宏杰自命不凡的嘴脸饭都快吃不下了,你那是什么眼神?谢慎行是我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梁楚捏着勺子想拍荆宏杰脸上。
但怂包的梁楚只敢心里想想,唉,他心里叹气,情有可原,只有没读过书的人才会思想狭隘地断言读书没用,荆宏杰当年念书念的一塌糊涂,但谁让别人命好,摊了个有钱的爹,也确实有几分做生意的头脑,赚到一些钱,马上就自觉高人一等了。
正是这些经历给了他自信到极点的自负,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因为确实有点实力。想要砸他的脸也得拿出真本事,不然只能生生吞了这口窝囊气。
然而荆宏杰傲慢自负,越是把自己捧得高,当有朝一日发现他曾经极是鄙夷看不上的人,其身家背景就是十个荆氏也比不上,他引以为豪的所有在别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读书也比他好上百倍。这种激烈的反差才能彻底让他无地自容吧。
梁楚狼狗似的瞪了他两眼,把剩下的培根全塞进嘴里,恶狠狠吃掉,站起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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