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非焰……”雪莹若生怕景非焰跌着了,一把抱起了他,细声地哄着,“乖,别闹啊。”
景非焰不知怎的,皱起小脸,在母亲怀中蹬着脚丫子,死活就要往云想衣身上扑。
雪莹若无奈,小心翼翼地将景非焰抱到云想衣面前,柔声道:“想衣,这是你弟弟啊,他叫非焰,很可爱吧,来,抱抱他。”
云想衣傻愣愣地接过那团乱动的小东西,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雪莹若又是一惊,也顾不得理会云想衣,紧忙扶起了景非焰:“有没有摔着了,这孩子,总是不听话。”
景非焰吧嗒吧嗒地摇头,依旧缠着云想衣不放。
“娘……”云想衣低低地唤了一声,难过地望着雪莹若,“娘不喜欢想衣么?”
雪莹若心烦意乱,终是狠下心来,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想衣,是娘对不住你,娘不该把你生下来……我和你爹爹已然无涉,你不该来找我,你……你只当没我这个娘吧。”
“娘……”云想衣哀哀地唤了一声,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啜泣着道,“娘,想衣很乖啊,比弟弟乖,为什么娘不要想衣呢,娘……”
雪莹若撇开脸,复跪倒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用凌乱的声音自顾自地絮絮低语着:“佛祖有灵,且恕我无过。上天既赋我绝代容华,又岂能令我终老乡野?我与云无衾不过一载夫妻,本就未承望白头之约。现今皇上情深意重,幼子非焰承欢膝下,我怎忍别离,佛祖明鉴……”
云想衣呆呆地听着,也是不懂,只觉得伤心不过。景非焰围着他转来转去,天真地笑着,云想衣低下头看他,缓缓地将手卡到他的脖子上,喃喃地道:“娘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明明比你乖的,为什么娘只疼你?讨厌讨厌你。”
云想衣的手收紧了,景非焰被勒得难受,“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雪莹若回首见此情形,吓得尖叫一声,一掌打下,狠狠地扇到云想衣的脸上,把他瘦小的身子打得跌出去,尖尖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脸颊,滴落一长串血珠。
景非焰瘪着嘴,哭得稀里糊涂。雪莹若抱起了他,心疼地哄着。
云想衣哽咽着,挣扎着爬过来,抓住雪莹若的衣角:“娘,跟我回去吧,娘,爹爹在等着我们呢。”
雪莹若看着怀中啼哭的爱子,心下恼恨不已,嫌恶地一脚将云想衣踢开:“坏心眼的小东西,和你爹爹一副模样呢,不知天高地厚,想什么心思?”临出门时回眸冷冷一笑,明媚的眼波中流过一丝沁人的寒意,“回去告诉你爹爹,莫要痴心妄想了,安分点回去过他的日子,若再纠缠不清,也休怪我无情。”
“娘、娘!”云想衣摇摇摆摆地爬起来,眼睁睁地看着雪莹若掉头而去,哭得声嘶力竭,终是无人理会。
日暖生烟,香炉中灰冷。
良久,云想衣觉得喉咙好痛,再也哭不出来,只好抹着泪,蹒跚地走向后殿。
微风过,青竹摇曳婆娑,竹林间有春虫悉嗦。
禅房中沉寂若水,净空与云无衾端坐对弈,净空气定神闲,云无衾却是满腹心思,落子处不分轻重。
苏蔻站在门口焦急地候着,见云想衣回来了,忙奔了上去,一把搂住他:“想衣,怎么哭了,她……她欺负你了么?”忽然见着了云想衣脸上的伤口,又惊又痛,“她打你了么?乖孩子,疼不疼啊?”
禅房中的云无衾听见动静,急忙跑了出来,推开苏蔻,抓住云想衣,慌张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你娘怎么说?她愿意回来么?”
云想衣委屈地只是掉眼泪,嘶哑的嗓子半天说不成话。
云无衾恼了,厉声喝道:“你哑了?爹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你娘到底说了什么啊?”
云想衣吓得乱跳,躲到苏蔻的背后,期期艾艾地道:“娘不喜欢……想衣,她不跟想衣……回来……”
云无衾骤闻此言,手脚都冰凉,伤心处无计消遣,望着眼前的哭泣的儿子,怒从心头起,一巴掌摔了过去:“没用的东西!”
云想衣张着嘴,已经哭不出声音,使劲地抽搐着,小脸一片苍白,眼泪和着腮边的血丝一起滑下。
云无衾欲要再打,这边净空一声断喝:“云无衾不得张狂!佛门净地,岂容你如此?施主自重!”
云无衾僵住了,嘶哑地咆哮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爹……”云想衣流着泪,抽噎着,一脸的茫然:“连你也不要想衣了……想衣明明很乖的,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想衣呢?”
苏蔻抱起云想衣,轻轻地亲他的额头,摸着他的脸颊,怜惜地道:“想衣乖,阿蔻最疼想衣了,乖啊,莫哭,晚上给你做好吃的……什锦香酥翅、翡翠梨花羹、还有桂花鲤鱼,想衣乖乖,阿蔻疼你,莫哭啊。”
云想衣搂住苏蔻的脖子,伏在她的胸口泣不成声:“我很乖的,阿蔻……”
苏蔻抖着手,泪水无声地滑下,循着云无衾的背影望去,眼眸中,波色萧索秋水暗。
——
江南晚春,烟雨迟暮,柳絮如雪因风起,飘落西窗霞纱,一袭轻愁一帘梦。
琴声婉转,在燕子的轻啼中,慢慢地抹着宫弦,一阙梅花弄,十指尖上转清音。
盲眼的老者侧耳细聆,忽而皱起了眉头:“左手羽调高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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