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司马渊脸上的柳眉倒竖,“你还知道多少……不,也或许,”他咧开嘴恶意地笑,“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帮我杀了司马承。”
慕容青面色冷淡,“他可是你亲哥哥。”
司马渊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眼中却有泪,“我跟那个司马家没关系,哪里有什么哥哥。”他顿了顿,再说话时,脸上已是毫无表情,“你救过我,我可以召穷奇出来,不过我得先见到司马承的尸首。”
慕容青自然不可能答应他,若杀了司马承,只怕慕容白会与他再次决裂。思及此,慕容青看他的眼神冷若冰霜,语带讥讽道:“晋磊对你是真的起了杀心吧?你如今东躲西藏的,又才蜕了皮,功力未复,四大家族或是晋磊,任何一个要杀你,易如反掌。”
司马渊诡异一笑,“晋磊还算在我掌控中,我不担心。”
慕容青神色一凛,看着司马渊嘴角嘲讽又邪肆的笑,眼中闪过什么,彻悟道:“千盅术?”
司马渊并不作答,只转身望向窗外连绵起伏的山脉。
慕容青随即又想到一层,压低声线道:“若真是如此,你又怎会沦落至此?”
司马渊两手拍在窗棂上,眼底隐隐有金光乍现,“五年前种下的术,到如今却有些不受控制了。”
“是因为青玉司南佩里的邪功?”
司马渊默然不语,半晌后,阴沉道:“你应该劝慕容白先对付他。他现在,一定是个难缠的对手。”
慕容青垂目少倾,缓缓抬手整理衣衫,边伸手拿了挂在一旁的外袍穿上,边道:“听说你设计联合方兰生杀晋磊……你费了那么大劲对晋磊施以千盅术,为何现在要杀他?只是因为控制不住了?”
司马渊转过身来,眉目里三分淡漠七分戏谑,“他现在的一切,没有我,半分也成不了。但我只需要一个完美的试验品,不需要一个强大的对手。”
言尽于此,慕容青知道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什么了。他勉强勾唇笑了笑,转开话题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现在便召穷奇来,我来将公子羽元丹挖出来。”
司马渊睁大了眼轻蔑地看他一眼,挑眉道:“那畜生可不好对付。”
慕容青双目坚定道:“你召唤便是。”
尚明客栈的一间厢房里,烛火摇摇晃晃,慕容白端坐在案前,专注誊抄着一本黄皮书。
半晌,他抄写的动作逐渐慢下来,最后顿住,眉头紧缩地搁了笔,抬眼望了望窗外。
这是二楼,从打开的窗子里只看得见临街的房子和灯笼。
胸口闷得慌,他觉得烦躁,恰逢下午孙老爷又话里话外地暗示他,说慕容青一旦有异心,事情便再无转圜。道理他自然再清楚不过,可他总觉得,能为了他放弃逆转大阵的慕容青,应当是值得信任的。
慕容青已经离开十天了。
自慕容青听闻司马渊逃出宫后去寻司马渊的下落到现在,整整十日,没一点消息传回来。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慕容白却并不似孙老爷和司马承那样害怕慕容青反水,他只是担心慕容青是否遇到麻烦。晋磊那边的人虽是松懈了一些,可通缉令仍在,而司马渊又曾上过他们一次当。慕容青此番与虎谋皮,司马渊未必肯让他如愿。
冬夜的风冷得刺骨,更添室内冷清。慕容白合了书,关了窗,又取了剑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阵,竟觉渐渐定下心来——他愿意相信慕容青,不只是相信他的心,也要相信他的能力。
真要说起来,慕容青这么个天生的魔,难道还敌不过司马渊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堕魔之人?
他稍稍放下心,便脱了衣裳躺到床上,在纷扰的思绪中缓缓入睡。
正欲睡未睡之际,他忽觉胸口一震,心尖儿上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脑中过电般倏地清醒过来。
慕容白唰地睁眼,一手勾过白雎剑,紧紧握住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潮水般漫过来的痛楚和惶恐。
这种感觉……慕容白没经历过几次,但次次刻骨铭心。
慕容青在与什么人殊死搏斗。
是司马渊狂性大发?或是遇上了晋磊派出的一群杀手?
外头打更的更夫经过,此时正是丑时三刻。
这么晚,会是什么事情要他拼了命去做?
慕容白再不能闭眼,在房中来来回回地踱步,只恨不能立刻飞到慕容青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扩大,慕容白推开窗户,想透透气。寒夜的空气有些潮湿,天空黑沉沉的,连星星都没有。
忽然一声闷雷砸下,狂风吹得窗户哐哐作响。
慕容白怔怔望着天边纤细明亮的闪电,冰冷的风刺得脸颊生疼,他却连要施个最普通的结界都想不起来,只觉没由来的一阵阵心慌,那种感觉像只白骨森森的手,狠狠捏住他的脖子。
外头瓢泼大雨下起来的时候,他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最后却只想着还好有个双生咒,便是死也是一起死的。生同衾,死同穴,哪怕没去成伽罗山,此生也无憾了。
此时,距北都数千里之外的淮陵,一心从姑疆往北都赶的三人宿在一家客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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