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少年人的趣事令人特别开怀,陛下竟然笑了一下,柔声问道:“她真的都喊了吗?”
“可不是,前些日子张侍郎还笑着告诉我,她儿子回来特别开心地告诉她臣弟唤她学长呢。”
“是个实诚孩子。”陛下点点头,赞了一句。
“是。”乐正颍点点头 ,又说道:“云中王的事情也有了着落,可大臣们还是不会干休的。陛下,有句话我想了很久,还说要跟您说。您登基三年,天下太平,是时候考虑大婚了。”
“还望陛下以江山为重,皇嗣为重。”
乐正颍垂首,不去看她的神情。
陛下怔了一瞬,温温柔柔地说道:“你还比我大一岁呢,就快三十而立了,不c,ao心自己的事还敢来c,ao心朕的。看来,朕是时候让镇北侯催催你了。”
“臣家中只有父母,可陛下您有着万千黎民。”乐正颍肃然而立,正色说道。
皇嗣乃国之基石,无论怎么样,女皇还是快些生出一个继承人来好。
但禤景宸不是这么想的,或许,在嫁给昭明太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想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纵使两个女子可以成婚,可她们怎么来的孩子。
更何况,现在就连她都不在了。
陛下看着底下的臣子,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扭头看向了南方。半响,温温柔柔地应了一句:“朕晓得了。”
就如同当日,从南方而来的苏彦卿将那份传位诏书交到她手上的时候一样,她也只是望着南方,轻轻地说了一句:“本宫晓得了。”
第5章 【修】
皇宫中的暗潮如何涌动,都和已经脱离了纷争的钟离朔没有一丝关系。此刻的她,正在为了岁末的考核用功念书。
作为刚入学的学生,今年的考核她原本是不用参加的。可既然已经入学,就不能错过一个往上一级的机会。只要过了考试,来年她就不必在程文老师的班上念庚了。
这样一来,既成全了父亲的人情,也能和自己班上那群总一脸兴奋喊自己同学的小孩子们告别。当然,就算来年念高一级的戌级,与她同班的还是比她小上许多的少年。
弘文馆的考核是在腊月十八,一共持续三天。考核的内容除了各级教授的内容,诸如四书五经天文地理算术之类,还有骑s,he曲艺等。
笔试的题目对钟离朔来说不算难,毕竟身为帝王的时候她这些学得都十分好。只是在骑s,he和曲艺方面,她有些发愁。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因为身子弱,她都没有正规的学习过骑s,he。她有些担忧乐正溯这个病怏怏的身体经不起自己折腾,可值得庆幸的是这具身体比起她以前好多了。在考核前的十天,钟离溯总算和同班的孩子们一样掌握了基本的骑s,he。
这样一来,考试的问题也解决了。
骑s,he是在师傅们的教导下学会的,而曲艺,这件无需烦恼的事情此刻却要费尽心思去掩盖。
她短暂的一生里,广为人知的除了作为楚末的亡国君主,还有在云州那几年里,响彻九州的御龙之音。
世人皆知,云州雾海深处,有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一首尺八能震荡云海,声音清澈得如同幽林深处见皎鹿一般。
因着这清亮悠扬的尺八之音,不知多少文人墨客欲与这位清贵的少年曲师结交。但因钟离朔那时被刺帝好似流放一般扔在云州,不好透露身份,故而并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真容。
听过她的曲声,却没有见过她真容的人,皆唤她一声见鹿公子。
直到她回到源州城,成为了刺帝唯一的子嗣,身份尊贵的昭明太子,世人才知道那清澈的尺八之音属于她。
皆因那一年元宵,心血来潮的刺帝在看了各家表演之后,忍不住上台,跳了一段灵犀。大楚民风开放,歌舞盛行,源州城的贵族们都会跳雅步,皇帝便是这群风雅人士的头领。皇帝陛下会跳灵犀不是什么稀奇事,难得的是一向冷肃的刺帝,也会与朝臣同乐,因此那一年的元宵当真是热闹无比。
而给刺帝伴奏的,便是昭明太子的尺八。她吹了一首见月,吹到了爱好风雅的大臣耳中。见鹿公子的尺八和昭明太子的曲音重合在了一起,世人便知晓,那些年在云州响彻的尺八是流落在外的太子之作。
至此,昭明太子的尺八就成了御龙之音。
朝臣们都知道,昭帝的尺八乃是世间一绝。直到源州城破,昭帝在奉先殿烧了一把大火,这尺八,就成了亡国之音。
弘文馆的老师,或多或少听过她的曲音,但技巧掩盖一下,能过考核便可。只是那一日,她交了考核内容时,程文却压了她的考核题目,说道:“弘文馆不将尺八作为曲艺考核的科目,你再另选一门吧。”
她疑惑不解,据她所知,弘文馆有教无类,不管是什么乐器,都算作曲艺考核范围里面的。
于是她开口,大胆问了缘由。
程文看着她,目光复杂而幽深,半晌才说道:“是陛下的禁令。”
“尺八,是楚国的哀乐,不应在庆国的开端吹奏。”
“你,明白了吗?”
程文说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柔和又慈祥。
钟离朔心下不知是何滋味,半是失落,才是惆怅,惶惶然应了一句:“学生知道了。”
她转身出了门,望着这萧瑟的冬景,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将双手拢进宽大的袖子里,挺直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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