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贝尧十三岁了,在他眼里,心里,男人就应该是温夜那种,那样的身材,那样的气魄,打起架来丝毫不含糊,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那时候还没有男神一词,贝尧绞尽脑汁,想出偶像一词。
温夜就是他贝尧的偶像!
贝尧拿着早饭,颠颠的跑到温夜身边,笑着打招呼:“阿夜早,你的早饭,老样子,两块培根,辣椒也加倍!”
贝尧脸上有说有笑,温夜恰恰相反,冷着脸,眉骨间透出的寒气把这三九天都比下去了。
他眉头微微蹙起,很烦贝尧这样,内心深处对于期末考试那天的事不能说没释怀,但又不能说是全然不在意。
没有爸爸,不知道爸爸是谁,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从没什么记忆,还不懂事起,就有人在他身后指指点点,说些风言风语。记事以后,更是有人当着他的面,面露鄙夷,或是嘲笑。
少年的心很脆弱,记不清是谁第一个人当着温夜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高傲地说:“瞧,就是这个人,他没有爸爸,是个野种。”
温夜连一秒都没有停顿,用他的拳头狠狠地回击了用语言重伤他的人。
刚开始温夜被打,到后来他打别人,只要有人敢乱说,他就能打回去,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吐血不止,膝盖顶着他们的胃问:“你还敢不敢乱说了?”
“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休想活命!”
“你他妈给我道歉,说不说?不说揍死你!”
温夜一直打,一直打,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
小时候温夜还会哭着问妈妈:“我爸爸到底是谁?我究竟有没有爸爸?”
可他的妈妈,从来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
到最后,温夜不问了,也许他真的是野种,没有爸爸。
温夜认定了这个事实,脸上的笑容逐渐少去,身边也再没有朋友。
他不需要朋友,笑话他没有爸爸的朋友,被他打跑了。没有笑他的朋友,温夜看到人家合家圆满,幸福安康的生活让他鼻子酸痛,少年毕竟是少年,怎么可能不羡慕那样的生活呢?
到最后温夜终于做到了没有朋友,他冷漠,他不笑,同样的,也没有人敢笑话他。
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打游戏,安静的生活,这样也挺好。
即便是转学后,没有人知道他没有爸爸的秘密,他也安于过这样的日子。
直到看到贝尧被徐正欺负,有短暂的一瞬,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被人欺负时的模样。
如果他那天在喝橘子汽水时,贝尧没有撞到他身上,没有惊慌失措地跟他道歉,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出头,隔得远远的,冷眼旁观这个怂包被人欺负,可偏就那么巧,贝尧撞上来了,他没忍住,出手帮助了他,才会有后来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寻仇的人来挑衅,贝尧帮助他,贝尧问他什么是野种,那些人为什么叫他野种。
在那个瞬间,温夜脑袋里绷得最紧的一根弦断开了。他埋藏在最深处,最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裸的袒露在贝尧眼前,让他无地自容。
当时他的脑袋彻底懵了,把贝尧赶出去时,不知道是出于讨厌这个人来揭他的伤疤,还是担心他会说出去,还是怕从他脸上看到鄙夷的目光的目的,反正撵都撵了,也一个假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见过一面,温夜更加觉得不用再搭理这个人。
不论贝尧在他身边说得有多么高兴,表情再眉飞色舞,温夜全然看不见般,斜挎着单肩包,目不斜视地快速往前走。
贝尧已经跟着他横跨了半个c,ao场,早就超过初中部的范围,快要到高中部教学楼楼下。
“你有完没完啊!”温夜募得停住,声音大的都快要把天空上飘着的白云给掀了,“我再说最后一次,不!许!跟!着!我!”
温夜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字字透着狠劲儿,仿佛要把贝尧生吞活剥,用刀片剜着吃。
贝尧仰头望着温夜,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换做深深的内疚与歉意。他从妈妈那里知道野种一词大概的含义,因而推断出温夜的家庭不完整,他那么直截了当的当面提问,等同于再别人伤害温夜后,他又补了一刀:“对不起阿夜,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贝尧诚恳地道歉,举起手里的早饭,满眼期盼地问,“你可以原谅我吗?”
冬天,手抓饼冒着热气的白雾在两人之间,袅袅上升。微弱的热气烘着手心,烘着贝尧,烘着温夜,似乎能烘暖人心。
温夜冷眼看着,听着,他不需要同情。拿起贝尧手里的早饭,使劲丢在地上:“别再来烦我。”
终究,还是没能烘暖温夜冰冷的心。
当温夜拿起早饭的时候,贝尧以为自己得到了原谅,可嘴角上翘的弧度还没有完全露出来,就被温夜下一个动作打了下去。
心情坐着云霄飞车,忽然从云端坠入地狱。
李小航兴高采烈地跟贝尧说自己过年的时候收了几千块的压岁钱,因为他是初中生了,这次他老妈没有没收,全部归他私有!
贝尧心不在焉地点头,说:“恭喜。”
“你收了多少压岁钱啊?”李小航用胳膊肘碰碰贝尧,“压岁钱上交了吗?上交了的话,跟着哥混,哥每天带你吃香喝辣!”
“不要!”贝尧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只认温夜一个老大。”
李小航啧啧道:“还挺忠心的啊,人家同意了没?”
贝尧沮丧的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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