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来自己房间报到,不嫌麻烦吗?
等等,我是不是又被攻略了?萧肃忽然警觉, 随即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神经过敏——他一个小孩子, 哪儿来那么多套路啊?
七点半萧然从公司回来,刘阿姨招呼大家吃晚饭,萧肃没什么胃口, 但还是下楼在餐桌边坐了一会儿。
萧然神色萎靡,小脸儿黄黄的。萧肃看得心疼,给她夹了一块烩牛腩:“多吃点儿,你看你这两天眼睛都抠下去了,晚上让刘阿姨炖点燕窝,睡前再吃一盏。”
萧然点点头:“哥你也吃两口吧,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以后要好好调养。”
“我知道,等胃好点的。”萧肃说着,忽然感觉两道哀怨的目光刺向自己,无奈叹气,给目光的主人也夹了一块牛腩:“你也多吃点,这些天跑来跑去,太辛苦了。”
“谢谢。”荣锐的哀怨瞬间消失,低头吃饭。
桌子上就四口人,萧肃索性给方卉泽也夹了一块:“小舅你也多吃点,国外没有这么正宗的番茄牛腩。”
方卉泽叹道:“你也会在餐桌上照顾人了,以前我还笑你只知道自己吃,注孤生的节奏。”
“你就掀我老底吧,尽情掀别怕。”萧肃说,“你那些破事我永远都不会说出去的,我这人嘴可紧了。”
“哟,这是威胁我呢?”方卉泽说,转头问荣锐,“他给你们上课也这样吗?”
荣锐一顿,特别认真地回答:“不啊,萧老师上课很严肃的,一句笑话也不说。”
萧肃给他的演技点赞,对方卉泽道:“听见了吧?我改人设了,现在走老干部风。”
方卉泽淡笑摇头,看他碗里一共半碗粥,一点荤腥都没有,给他夹了个白灼虾放碗里。荣锐跟头顶长了眼睛一样,筷子一伸把虾夹走了:“医生说他只能吃流食,这个太硬了,会伤胃。”
方卉泽有点尴尬,但一闪即逝,笑着说:“你这小孩倒是心细,记这么清楚……你家是哪儿的?春节不回去家里人没意见?”
明明是正常的询问,萧肃却感觉到一丝似有似无的攻击性,抬眼看向荣锐,只见他垂着眼睛剥虾壳,淡淡道:“家长出差,过年不回来,就我一个人无所谓的……然然姐多吃点。”说着把剥好的虾放萧然盘子里。
萧然茫然抬头:“哦,谢谢哦。”
方卉泽脸色一僵——这是讽刺我没剥虾壳吗?
萧肃:心好累。
饭后四人各自回房,萧然要准备明天开会的资料,方卉泽和荣锐要收拾行李,萧肃给陈医生打了个电话,又看了一会儿病房的监控,九点钟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哥你睡了么?”
荣锐拿着睡衣站在外面:“客卫没有热水,我可以在你这儿洗个澡吗?”
家里好些年没住过客人了,萧肃完全不知道客卫的热水管是什么时候坏的,忙让他进来:“去吧,记得把水温调低点儿,别又流鼻血了。”
“嗯。”
荣锐在里头脱衣服,门开着一道缝,一边跟他说话:“咱妈安顿好了?”
“好了,护工也安排好了。”萧肃有些累了,又不好先睡,便倚在沙发里打哈欠,“病房有24小时监控,可以随时看。”
“那就好,你也能安心休养了。”水声响了起来,“我下午跟局里一个同事咨询了一下,他是搞脑神经学的,回头有什么消息我及时通知你。”
“哦,那好啊,替我谢谢他。”萧肃说,嗅到门缝里溢出来的水汽,和着洗发水淡淡的香气,忽然觉得放松下来,竟然有些庆幸荣锐坚持搬到家里来住。
他身上有一种特别淡定踏实的东西,有他在,悲伤的气氛仿佛被不着痕迹地冲淡了,虽然他没什么话,也不怎么闹腾,可是家里就是多了几分生气,几分温暖。
还有方卉泽,萧肃现在也有些庆幸他搬回家来,否则光剩下自己和萧然两个人,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惨淡的现实。
怕是连这顿晚饭,都没办法坦然地吃下去。
萧肃合上眼睛,在沙沙水声中慢慢沉入梦乡。梦里他再次变成了鱼,被困在浑浊的水塘里,在丧尸的围攻中苟延残喘。
压抑而恐惧。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一轻,茫然睁开眼,看到荣锐带着水汽的脸。
“睡吧,别动。”荣锐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发烧,你药吃了吗?”
萧肃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荣锐却不信,打开床头柜找到药片,扶着他的脖子喂他吃了:“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什么。”萧肃闭着眼睛说,原想让他早点去睡的,恍惚间却感觉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温暖有力,手指有些粗糙,手掌长着薄薄的茧子,并不柔软,但给人非常踏实可靠的感觉。
萧肃一瞬间竟然舍不得放手,就这样任他握着,意识慢慢模糊。
梦中丧尸嘈杂的叫嚣慢慢隐去,天空中层云渐散,朵朵乌云仿佛被阳光镶上了金边,有一种暗淡的美丽……水中的污泥渐渐沉淀,水塘变得清澈而平静,偶尔荡开一圈浅淡的涟漪。
萧肃深深叹了口气,沉沉睡了过去。
荣锐一直握着他的手,感觉他冰凉的指尖慢慢有了温度,脉搏趋于平稳,才缓缓松开。
柔和的夜灯下,他英挺的双眉微微皱起,在眉心形成一个深深的纹路。荣锐将那纹路轻轻抹平,手指滑过他消瘦的面颊,心里钝钝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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