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杨新程的病房门口,童哲微微踮起脚透过门玻璃往里看。里面三张病床上只有杨新程一人,头上包着纱布,遮住半只眼睛,脸色惨白,正斜躺在床沿,剥着香蕉往嘴里塞。这造型活像刚从金字塔里挖出来似的。
童哲敲敲门,没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进去。童哲看了杨新程一眼,石像般地杵在门边,本以为杨新程看到自己会一个香蕉皮扔过来,可是杨新程的表现却出乎意料。
“我靠,居然是你,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你昨天把我送回家。”
杨新程连忙咽下香蕉,艰难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童哲颇为意外,刚才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看来杨新程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咱俩都喝多了。”童哲还是有点心虚,赶紧抽了把椅子挨着床尾一屁股坐了下来。“我昨晚酒j-i,ng过敏,在医院躺了一天一夜才好。”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击中了杨新程内心最柔弱的地方,杨新程直接扑过来抱住童哲的肩膀,使劲拍了拍童哲后背。
“兄弟。”杨新程略带哽咽地说。“什么都不说了,就你这次,我认定你了,咱俩是一辈子的兄弟。”
“嗯嗯,好兄弟。”
童哲也拍拍杨新程肩膀作为回应,虽然心里感觉有点别扭。刚才的回应与其是拍,不如说是轻抚——现在杨新程可是神志清醒的,万一拍出啥问题,可不会像昨晚那么好忽悠了。
“你可不知道其他那些没良心的东西,就昨晚一起喝酒的。到现在一根毛都没看见,生怕怪到他们身上。妈的一个个平时称兄道弟的,这时候就变狐朋狗友。”杨新程咬着牙恨恨地说,又用饱含感激之情的眼神上下扫了童哲一眼。“你看你都喝成那样,你还冒着大雨把我送回家。”
“兄弟嘛,虽然不至于真的上刀山下火海两肋c-h-a刀搞得那么血腥,关心照顾一下总是必须的。”
童哲现在彻底相信杨新程是绝对不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也坦然多了。为了彻底缓解尴尬的气氛,童哲四下看了看,从床头柜上一把香蕉扯下来一根递给了杨新程。
“唉,你好像恢复得还可以嘛,不要影响比赛就好。”童哲犹豫了很久,试探性地问了问。
“这可是个麻烦事。”杨新程眨巴眨巴眼睛,神情有点失落。“我都跟老师说了,我去不了了。让她换别人。”
“卧槽。”童哲几乎喊出声,心里一阵狂喜,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怎么了?”
“我是说……你太可惜了。就差一个多星期了。”
童哲刚才还憋得有些抽筋的脸,此刻立马换成一幅哭丧脸,就像无法参加比赛的是自己,而不是杨新程似的。
“唉……我也没办法啊。都训练那么久了,每天早起训练两小时,下午实战两轮。”杨新程叹了口气。“虽然身体扛得住,可我这嗓子也受不了啊。”
“嗯?”
童哲心生疑惑。刚才以为杨新程身体虚弱说话才有气无力的,可是现在一激动就有些声嘶力竭——想必是昨晚淋雨感冒,现在杨新程的嗓子的确是哑了,而且偶尔还能听到浅浅的咳嗽,原本富有磁性的嗓音现在像指甲划黑板似的。
“唉,那也没办法。”
童哲此刻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点难受。这种失落感他是经历过的——没日没夜努力准备,到最后甚至连证明自己的机会也没有。而且这次虽说不完全是自己故意的,但是跟自己有脱不了的干系。想到这里,童哲有点后怕,庆幸自己昨晚幸亏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回学校咱俩再聚。”
童哲看着杨新程落寞的眼神,越来越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拍了拍杨新程的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出病房。
这天上午,英语系一班的j-i,ng读课。铃声一响,总算挨到下课。夏冉江刚把书本,正好撞见童思睿的眼神。
“夏冉江,下课留一下。”
“好的。”
夏冉江把背放了下来,朝门口何啸宇使了个眼神。何啸宇点点头转身消失在楼道。
不到一分钟,整个教室就只剩下童思睿和夏冉江两个人了。
童思睿走下讲台,坐在靠过道的椅子上,跟夏冉江同一排。
“夏冉江,院里决定让你代表学校参加全国英语辩论赛。”
“什么?”
夏冉江几乎是叫出声,本能地想拒绝,但是被童思睿强大的气场压住。
“你跟大三学姐两个人一起。这是比赛的章程和规则。”童思睿站起身从讲台上拿过来一叠文件,放到夏上。“对了,看一下往届的辩题,熟悉熟悉。有什么问题来找我,十天后我们去三亚。”
童思睿用一种近乎是宣布圣旨般的语气说完,起身走出了教室,只留下夏冉江一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心脏砰砰直跳。
就在昨天下午,童思睿被杨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建议童思睿把杨新程换下来。杨主任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当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不能折腾。听到杨主任让她换人,童思睿心里是崩溃的。虽说杨新程底子不好,但是朽木也不是不可雕,尤其是在自己这个善于下狠手的教练下,一个多月的魔鬼训练也算是小有成就了。而且这种比赛讲究的是配合,杨新程跟另外一个同学已经磨合地差不多到了你说完上句我自然接下句的境界,再磨合就负距离了,哪能说换就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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