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一次去爷爷家吃饭,你正好还在上课。他把爷爷给他的饼干都攒了下来,说是回家带给你吃。可是回家的路上饼干全部被压碎了,童曦还生了好久的气,埋怨我为什么不好好收起来。”
“这事儿我记得,当时我还纳闷为什么给我的都是碎饼干,还以为完整的都被他嘴馋先吃光了呢。”
妈妈没回答,只是笑着摸了摸童哲的后脑勺。
“当时他攒了好久的钱,就为了送我这个生日礼物。”
童哲说着,紧攥的左手伸出来打开,挂链闪闪发光。
“别看童曦小你两岁多,还是挺懂事的。你这个做哥哥的还老是欺负他。”
童哲嘿嘿了两声,侧脸又埋进臂弯。
“好啦。这都是过去了,我们得往前看,那些痛苦的记忆慢慢淡忘吧。你要记得,面对不可改变的事情,唯一要做的就是选择让自己幸福的方式继续下去,人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家里遭此不幸就是劫数,但是不能被劫数挡住。你弟弟没这个福分跟我们一起走下去,他掉队了,但是说不定他还是一直在看着我们呢,他有他自己的方式。你看啊,这么些年咱们这个小家庭一直都平平安安的,这个就是最大的幸福。”
童哲嗯了一声。
“牛奶快凉了,喝了早点睡觉。”
此时,夏冉江刚写完思想报告。正伸着懒腰,何啸宇歪坐着椅子,拍了拍夏冉江肩膀。
“你稿纸还有吗?我忘买了。”
“有。你自己拿吧,抽屉。”
夏冉江冷冷地回了一句,起身拿衣服准备洗澡。
“哦。”
何啸宇走过来拉开抽屉。翻了半天,找到了稿纸,可是手突然停住了。
“你在翻什么啊,里面又没啥。”夏冉江在浴室,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夏冉江……你他么逗我哪。”
“怎么了?”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你快出来。”
“准备洗澡呢。”
“你出来先。”
夏冉江觉得有些奇怪,光着上半身拉开浴室门,一股热气冲了出来。
只见何啸宇手里吊着一条挂链。而这条挂链与白天童哲抢去的一模一样。
夏冉江顿时觉得心里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踩得心脏生疼。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挪了过来,人字拖都穿叉了。
“你在哪找到的?”
夏冉江一把抢过挂链。
“不就是在这个抽屉么?”
夏冉江感觉脑子里像一根绷紧的皮筋,不时还有只手在拨弄,每弹一下就触碰到最疼的神经。不过,他迅速坐下来,手里攥着挂链,闭着眼不停地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对了,前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是你把挂链扔到抽屉的,你在哪发现的?”
夏冉江想了几秒,突然灵光乍现,觉得那天最可疑。
“就挂在你腰带上啊。”何啸宇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说。
“怎么会在腰带上?我一般都放外套口袋里啊。”
“我怎么知道。”何啸宇努力回想着当时看到碰到的一切,“哦对了,当时是有两条,那条从腰带上落下来的,还有一条的确是从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
“妈的!”
夏冉江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联想到当晚回寝室前经历的事情,顿时理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当时童哲让夏冉江靠着旁边水泥地休息的时候,顺手将自取下来给夏冉江当坐垫。而那条拉链上的挂链刚好挨着夏冉江的腰带,在重压之下搭扣勾住了腰带。夏冉江起身的时候,整条挂上脱落,正好卡在腰带上。可是到宿舍那一路,两人却都没发觉有任何异样。回到宿舍,夏冉江把外套和裤子丢在椅背上,这条挂链跟着另一条一直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挂链一起滑落,被何啸宇捡起来了。
夏冉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两天的疑惑彻底烟消云散。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不安——明明是自己失误,却让童哲难堪,而且看得出来,那条挂链对童哲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否则也不会这么大费周折跑到寝室来找,找不到又跑去c,ao场等半天。
夏冉江还能感觉到当时面对童哲近乎“无赖”的挑衅,心中充溢的怒火和紧张,现在还能感觉到那么真实。多年来,夏冉江也慢慢学会了喜怒不行于色,即使当时心里那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的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挂在嘴边了,但是还是恨恨地咽了下去。
夏冉江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这两天偶尔也从各种渠道听说过童哲的作风——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没事没事,不就是一条挂链。物归原主就行。”
何啸宇看着夏冉江有些错乱的眼神,似乎看出了问题所在。
夏冉江不吱声,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手心因为挂链攥太紧都发红了。他又像机器人一样拉开抽屉,取出稿纸,放下挂链,合上抽屉,默默地嘟囔了几句转身走向还在放着水的浴室。
“洗完了?”
何啸宇若有所思地盯着夏冉江,夏冉江顿时愣住了。
“饿不?”
“你又在算计啥?”
“才不是……”何啸宇哼了一声,“我是说,你要是饿,一起去楼下弄点吃的哈。”
“确定是咱俩一起去,不是你指使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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