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里站着一位中年妇女。虽说与严如年纪相仿,倒不如说这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样子,只是常年辛苦劳作让严如已经显露老态。中年妇女一头栗色卷发垂在双肩。上身套着一件暗红的呢子大衣,大衣胸口的黑色渐变色块上缀着米色、金色的凤尾和枝叶形状,沿着宝石排扣聚拢,一直延伸到衣摆。右手手腕挎着一款镶金边的定制包,自然垂在腰际。中年妇女戴着黑色墨镜,墨镜镜框托在苍白的颧骨之上,镜片几乎覆盖半张脸。
夏冉江一时也愣住了,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阵莫名的滋味。
“您是?”
“霁虹?”几乎是同时,严如有些失声叫了出来。
如同平地惊雷,这个名字让夏冉江彻底呆住了。灵魂深处一声“妈”被禁锢了十几年,此刻却挣脱而出,挤在喉咙里,却忘了如何发声。夏冉江想迎上去,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双手颤抖,刚迈出一步,可是脚一软,差点跪倒。突然,夏冉江如同恶魔附身,慢慢抬起头,通红的双眼噙满泪水,太阳x,ue青筋凸暴,恶狠狠地瞪了易霁虹一眼,转身逃开了。
“夏冉江,夏冉江……”
严如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夏冉江已经如疯了一般早已跑远。易霁虹身后的随从跟了过去。
“易霁虹,你这……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呢?”
严如有些责备,但是又有些担心,不时踮起脚朝着夏冉江逃离的方向望着。
易霁虹没有说话,把手提包放在一边,半蹲下来,摘下手套,小心地把夏冉江绊倒洒落一地的银元宝收拢来。从竹篮里拿出三支香,点燃c-h-a在面前的陶土坛上。又从白布下抽出纸钱,点燃一角,扔进元宝堆里,顿时一阵青烟腾起,接着一团火苗从缝隙里窜出,火焰吞噬了一切。
“我来吧,这儿脏。”
严如给易霁虹让出一块空间,蹲在侧边,放好祭祀品后,不断往火堆里添着纸钱。
两人沉默不语。火堆里先前上坟未燃尽的鞭炮时不时炸裂,最底层的灰烬在噼里啪啦声中腾了起来,一阵阵热浪袭来,空气里满是灰黑的粉末,粘在易霁虹头发上。可是易霁虹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半蹲的姿态。
“承禄,我又来看你了。”
易霁虹突然开口,喃喃自语,又是一声叹气。
不到半小时,带来的纸钱都烧完了。严如将祭品倒在空地上,收好碗筷。
“我们走走吧。”易霁虹说。
公墓外是一条下山小路,路两边栽满了松树。两人静默地走着。
“你不是说不回来么?”严如开口打破沉默。
“但是我不得不回来。”
“之前的电话都是你打的?”
“是的。”
“你不是说,等着夏冉江主动打电话给你吗?你这样贸然出现,他怎么能受得了?”
“严如。”易霁虹停了下来。“我这一走就是十几年。我为什么走,你也知道。这里的一切早已让我伤透心,可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儿子夏冉江。”
“你真的,对不起他。这十几年他受过多少苦你知道吗?你从来没出现过。你当初就这么一走了之。当然,夏承禄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是一个母亲啊。”
“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谁没有苦衷。人生下来本来就是个苦衷。”严云长长叹了口气,试图缓和激动的情绪。“好在如今夏冉江出息了,也出落成大小伙子了,以后前程必定无量。相信夏承禄在地下有知,也该心安了。”
“这也辛苦你十几年的照顾。”
“因为他是夏承禄的儿子。”
严如声调陡然增高,又似乎发觉自己失控,紧盯易霁虹的眼神突然有些慌乱。
“算了,过去的事情也都过去了。说说吧,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我想带夏冉江走。”
“带他走?”
“对。我要带他走。”易霁虹停住脚步。“说来惭愧。我一直不知道他在南京上大学。我十几年前走了之后,并没有回娘家,你也知道我来这儿之后就跟娘家算是断了关系。我去了上海,在那儿找了家餐厅,一边做服务员,一边考律师。之后有了机会去了美国,现在在纽约和上海都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那天刚好出差回来,在酒店电视上看到了新闻,报道夏冉江辩论赛获奖。当时别提我有多激动了。马上就从上海去了南京。可是去了他学校才知道,他已经回家了,所以我又跑到这里来。”
“可是,夏冉江这孩子脾气倔,跟他爸性格一个样。恐怕你要带他走不那么容易。”
“这我知道。”易霁虹淡淡了笑了一声。“所以我需要你帮忙。”
“我帮忙?”
“我知道你一直把夏冉江视如己出,我由衷地感谢你,真的无以为报。我相信为了夏冉江的前程,你也应该帮我。我承认,我是有私心。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被这种愧疚感压着。我也想有这么个弥补的机会。”
“你这个母亲是该好好补偿了。”严如情绪总算平静下来。“这孩子我了解,今天突然来这么一下,他肯定想不开,一时半伙儿估计也劝不成。你不如这样,等过两天再来,我先给他打个预防针。等他没那么抵触了,你再来。我到时候给你电话。”
不知跑了多久,夏冉江到了家,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双手抱住膝盖,忍不住哭了出来。
夏冉江记不清类似的场景出现过多少次。小时候,被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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