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无目的地在院中走动一阵,忽而抬眼一望,发现竟走到商离行的书房前。他心思一转,想起先前被他偷走的那封信,那信随他流落多时,是该物归原位了。
他掏出怀中那张皱巴巴的信笺,伸手推门,在踏入书房的同时,瞥见桌上白纸黑砚,又突然莫名闪出一个念头:“嗯对对对,既然商师兄不在,我不如顺便给他留封信,告诉他我去找黑袍人报仇了,等报完仇就回来找他。”
心中一旦有了想法,那是说什么都要立马付诸行动的了。他在那张坐过多次的座椅上坐下,随后铺纸研磨,提笔先写了个“商师兄”三字。
他识字本事厉害,但甚少练字,提笔运腕时总也找不到诀窍,短短三字教他写得歪歪曲曲,不成字样。将信笺揉成一团,扔在脚边,再次铺纸提笔,哼哼哧哧了老半天,统共也才写了十来个字:“商师兄,我先走了,我去报仇了,等我报完仇就回来跟你请罪,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十来个字比之适才的“商师兄”三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撇了撇嘴,又将它揉成纸团,随手扔了,望着桌案上雪白的纸卷发呆。
支颐沉思一阵,将方才那信笺铺平放在桌案上,又重新铺开一张白纸,使两张纸平放在一处。他细细端详商离行的笔划,研究过了一阵,又开始动起笔来。
这次他一笔一划地描摹,开始笔端凝涩,一点一捺写得十分吃力。待写了二十余字后,渐渐地找到些运力的诀窍,下笔愈发行云流水。再次放下笔时,发现自己竟不觉间洋洋洒洒写了近百字。他心满意足地将信笺拿起,全神贯注地读了一遍又一遍,又觉得有些狗屁不通,悻悻然将信笺揉成一团。重铺一张雪白纸,这次他只写了二十一个字:“商师兄,我去杀一个人,然后回来陪你。还有,我喜欢你。”
字是好看的,情感也到位了,谢留尘得意洋洋地放下笔,又拿起商离行写给风归云的那封信,放在一起对比,莫名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商离行握着他的手教他写下那些情话一般。
他为自己这点不可见人的小心思感到羞赧,随后郑重其事地将自己写下的情书吹干、对折、放在书案上,将商离行那封信随手压在其下。
动作间,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书房门口一道声音响起:“你在我大哥房里做什么?”
听这道声音,又是讨厌的祁欢了。谢留尘撇了撇嘴,头也不回道:“我在给商师兄写信啊!”
祁欢听了他得意的语气,皱了皱眉,朝他投来一个白眼:“连传讯都不会,废物!”
玄思真人从未教过他任何东西,致使谢留尘除了练剑外,什么都不懂。但他哪里甘愿在祁欢面前露怯,将头高高昂起道:“我就喜欢给商师兄写信,这是情趣,你不懂的!”
祁欢朝他呸了一声:“不要脸!”在书房门口东张西望一会儿,方自离去。
谢留尘懒得理他,将两封信捧在手里,自言自语道:“我干嘛要跟这小子计较那么多?反正商师兄的心在我这里,他想抢也抢不走!”
美滋滋想了一会儿,他放下信笺,走出书房,十分轻柔地将房门关上。对着房门说了一句:“商师兄,等我!”
他满怀欣悦之情,一蹦一跳地走了,也没注意到墙角一边,祁欢去而复返的身影。
谢留尘出了院子,一路遇到来来往往的散修,对他们兴高采烈地打招呼:“嘿!”“你好啊!”
众散修纷纷停下脚步,一头雾水地看过去,仿佛见到一个傻子一般。
谢留尘可顾不得他们j-i,ng彩纷呈的脸色,他走到一名剑意凛寒的修士身边,用力拍了一下:“嗨,何所悟!”
何所悟脚步一停,愣愣回头,与他足足对视半刻,方回神一般回道:“你——要去哪儿?”
谢留尘用力点点头,道:“我要走了!”
何所悟皱眉道:“你要走了?”
谢留尘理所应道地点点头:“是啊,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待何所悟作出反应,他又挺起了胸膛,一本正经道:“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找杀人凶手报仇了,以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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