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眸中寒意消退无踪,好像从没出现过。
她记得这件事,还是去年九月份的时候,齐音从外面回来,撞见了去上班的木枕溪,回来还告诉她了。
木枕溪跟随着齐音的提示回忆着,也记了起来,大呼缘分,两人以茶代酒,又喝了一杯。
齐音认识的中国人不多,和她能玩到一起的同龄中国人更不多,看木枕溪这么配合她,当即眉开眼笑,又和她交流起更多的“礼仪”来。齐音和许多外国人一样,分不清东亚‘三兄弟’,有的礼仪都是混着来的,木枕溪就给她解释“这是中国的,不是日本的”“你说的那是韩国”“不不不,这个是日本的。”
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菜没上,一壶茶先见了底。
肖瑾:“……”
看来她是多虑了。
吃完饭,两人送齐音去星级酒店。肖瑾原先的那个房子在她搬到木枕溪家不久就到了期,现在她们俩已经没有空置的房子给齐音住了。
送到房门口,肖瑾看出齐音有话要说,让木枕溪先到楼下大厅等她。
她带上门,转身站定。
齐音视线从紧闭的门缝收回来,视网膜还有木枕溪离开留下的残影,说:“她和以前不太一样。”齐音在泗城留过一段时间,见过木枕溪几回,当然,她单方面见过,木枕溪没看到她。
应该?齐音这么想着。
刚刚木枕溪说她面熟那个问题真是吓了她一跳。
以前的木枕溪有点冷漠,不怎么笑,看人的目光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齐音那时候还想,这就是肖瑾喜欢的人?怎么跟她说得一点都不一样。
肖瑾平时不跟她说木枕溪,喝多了酒才会透露出只言片语,在肖瑾口中,木枕溪是一个动不动红着脸,笑起来很羞怯的小女孩。
齐音原以为是个软绵绵的小可爱,结果看到了一个跟她一样高的,一个人不说不动,眼神扫过去能把人冻出一片冰渣的大御姐,大御姐还有点穷,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板鞋,在一个服装厂里上班。
其实那时候木枕溪已经差不多可以靠着画画为生了,但她没有安全感,喜欢做两手准备,就找了一个相对正规的服装厂,只要不赶上扫尾,她手脚麻利,平时能正常上下班。
就是一个这么冷淡的人,唯独身边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肖瑾后来才知道是误会的富二代千金小姐。
那个人和木枕溪同进同出,几乎形影不离。木枕溪会对她笑,虽然没有今天那样肆意,但一旦有了对比,就会格外地鲜明。
她是个同性恋,身边还有个关系亲密的女生,对她的态度与众不同,顺理成章地就会推导出她们是一对的结果。
齐音觉得这怪不了肖瑾误会,不过换成她,结果可能截然不同。
她即使没谈过恋爱,根据她的性格,看到自认为还没分手的前女友和别人在一起,会上去直接甩对方一个巴掌,到时候如果是误会,她让她打回来,是真的正好,再甩一巴掌,左右对称。
肖瑾在齐音眼里是个很奇特的人,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为她觉得不值的同时,又相当钦佩她能坚定地爱一个人这么多年,始终不改。
一开始她是抱着泡肖瑾的目的接近的,被对方拆穿后做了朋友,天底下的花儿那么多,认识得越久,齐音就越清楚她这朵是自己摘不下的。学校里追肖瑾的人很多,俊男美女,络绎不绝,奈何都碰了壁,有向肖瑾朋友打听的,怎么样能打动她的心,朋友去问肖瑾,肖瑾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传出去以后,追求她的人……也并没有减少,因为肖瑾的生活特别规律,就没见她和谁姿态亲密过,那就是单身。
齐音自诩和她有两分交情了,一次在公寓里喝酒,肖瑾喝得半醉不醉,和她透露了一点口风。齐音是个很好的酒友,肖瑾喜欢和她一起喝酒,她后来听肖瑾说才知道她们俩交好还有这么个原因。
真正让二人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还是因为五年前,齐音是唯一陪着肖瑾回国的人。
有天肖瑾打电话告诉齐音,她要回国一趟,可能要去很久。和她知会一声。
齐音听出来她语气里竭力压抑的兴奋,多问了句:“出什么事了你这么开心?”
肖瑾在那边呼吸重起来,喉咙发紧地往下吞咽,声音低低的,好像稍微大声一点就会吓跑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人:“我……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她?
齐音愣了愣,接着莫名地心潮澎湃起来。
能让肖瑾这么反常的,只有她喝醉酒才会提起来的那个人。
“我跟你一起去中国。”齐音真是迫不及待要见见对方是何方神圣。
“啊?”肖瑾不是很愿意带她去。
“我去旅行,你找你的人,我玩我的,有事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从决定回国的那天,到搭乘动车进泗城,肖瑾的变化一天比一天明显,她不喝酒了,也不抽烟了,坐姿端正,神采奕奕,一天要让她闻数次,身上有没有酒味和烟味,其他奇奇怪怪的味道,齐音笑着,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回答“没有”。
眉眼之间时时流转的情意,让齐音这个早就死了心的人差点死灰复燃,连忙掐死在灰烬里,她清楚肖瑾不是为了她。
她打听到了具体的住址,选了一天的衣服,盛装打扮,去木枕溪家楼下等她。
临出门的时候,肖瑾却很紧张,磨磨蹭蹭,擦汗的纸巾s-hi了一张又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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