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太守坐在书房里, 蹙眉望着眼前案卷发呆。不知过了多久, 窗户被风哗啦一下吹开, 北风带着细雨呼啸着闯入屋内,他这才猛然惊醒。
“老爷!”太守夫人嗔怪一声,为他关上窗户, 又亲自为他披上毛裘,“转眼就是十月了,天气转凉, 老爷别老一心扑在公务上,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才是。”
太守安抚般拍了拍夫人的手,闻言却把眉头蹙得更紧了:“十月了啊……夫人,你说赵政为什么迟迟不解决幽州之事, 非要一天天拖下去呢?”
“我的老爷啊!”夫人叹了一声, “我只是一介妇人,哪里懂这个。照我说,赵将军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老爷何必苦苦琢磨?”
她说着为太守倒了杯茶:“老爷非要想个明白呢,干脆去问问赵将军不就得了?”
“我何尝不想问?”太守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只是我连赵政的面都见不上。每次去见他, 他那随从不是说赵政在巡营就是在演练,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
夫人听得心中火气, 柳眉倒竖:“还有这种事?这帮兵崽子!我去会会他们!”
她说着就要出门,太守好歹把她拉住了, 哭笑不得:“别别别!这不成体统不说,那帮边戍军下手没个轻重,我怕伤着你。”
夫人哼了一声:“老爷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二品幽州太守,我也是先帝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赵政这厮真是欺人太甚,仗着打仗时候没人敢把他怎么样,一派胡作非为!”她越说越气,“不行,我一定要让他知道老/娘的厉害!”
原来太守夫人是武将世家出身,其家族世代忠勇,可惜于大理之战中全部战死,只剩了太守夫人一个女儿家。而太守夫人从小和当兵的哥哥们一起长大,别的没学会,一口混话倒是这么多年都没忘。
太守闻言自然是无奈:“粗鄙之语!粗鄙之语!”他说着赶紧把夫人按在座上消消火,“娘子啊,别冲动,依我看,这事八成有蹊跷。”
太守夫人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些反驳的话,看到自家夫君手忙脚乱劝慰自己的样子,满腔怒火骤然熄灭,望了他半晌,噗嗤一声笑了,眼中泛起一丝柔和:“行吧,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总归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他赵政爱呆多久呆多久,我们权当做他不存在便是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我去催催厨房,老爷歇歇吧,过一会儿便用晚饭了。”
太守笑道:“好。”
两人相视一笑,太守夫人便转身走了,顺手为他把书房门关上。而太守慢慢坐回座上,轻轻叹了口气,依旧是忧心忡忡。
哪有那么简单?他心想。边戍军那十万大军往那一放,就算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赵政九月十三便到了幽州,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布防,北境攻城他便退敌,北境撤退他也不追,两方你来我往,互相都没怎么见血。
太守被完全排挤在防守事宜之外,他的人甚至连山海关城楼都上不去,所有事务全被边戍军不由分说地代劳了。他被迫冷眼旁观了这十数天,怎么看怎么觉得儿戏。
若说赵政是想拖死北境,其实又没必要——他们处处占优,大可反守为攻,若赵政再老辣果决一些,甚至可以一路北上,直捣王庭,完成先帝都没有完成的事业——“一战功成,封狼居胥”,这不就是他们武将梦寐以求的东西么?
可赵政偏偏没有这么做。不仅没有这么做,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没有。他看着每日北境龙朝来来回回的,说句不好听的,活像是在点卯,点完就收工大吉。
如此反常,太守不由得心下嘀咕。更何况除去军情,那大牢里的龙骧卫也是件颇棘手的事——圣旨说关押龙骧卫不假,奈何那帮龙骧卫太过难缠,上次他去巡牢,被这帮半大小子抓胳膊的抓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一群人鬼哭狼嚎,势要他放他们出去不可。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揉了揉太阳x,ue。总之,大牢他是不敢再去了,一面是圣旨昭昭,一面是一群实际上没犯什么错的少年,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替他们沉冤昭雪?得了吧,又不是要他们的命,不就是关几天?饿不死他们就是了。
何况依他看,陛下这道旨意实际上多有回护,估计已然顶着莫大的压力,他还是别再添乱的好。
太守想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却见管家敲了敲门:“老爷,京中表姐的来信。”
太守一愣:“哪个表姐?”
管家道:“老爷的二表姐啊,嫁给吏部侍郎王成的舅舅的那位。”
太守这才想起来是谁:“进来吧——她没事给我写信做什么?”
管家自然是不知,而太守有些头疼地看着手上的信,并不想打开看。
这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这个二表姐生性嫌贫爱富,好斗善妒。上次回京时她看上了他夫人身上的红狐裘,伸手讨要,被他婉言拒绝,便因此耿耿于怀。这位这次写信过来,八成又是这种家长里短j-i毛蒜皮的小事。
他苦着脸望着那封信半晌,还是打开了。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果然不出所料,是来炫耀她也有了一件红狐裘的事。而这件红狐裘可比他夫人的好多了,除了因为这件成色做工怎么怎么好,还因为这是因着他们家好侄子王成赈灾有功,谢逐流谢大人替他们向皇帝请的赏——
等等!
太守看的一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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