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萱愣了愣,脑海里又不合时宜地闪过了江月离那一电脑的照片。
原本她既觉得有些惊悚,又有种诡异的满足——江月离对她的关注是事实,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初衷,这种关注已经成为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近乎一种深情。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头才掠过一些疑惑——
过去那么多年,江月离到底是在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她的呢?
……
江月离脑子烧得昏昏沉沉的,期间倒是醒过几次,不过视野一片空茫,很快又睡过去。
期间她的意识朦朦胧胧,感觉到似乎有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伸手探过她的额头,一边嘀咕着:“还好退下去了……”
江月离下意识追逐着额头上微凉的温度,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很快意识就沉入了一片深海。
一声叹息在她耳边漾成遥远的回音,久远的记忆铺展在她的面前。
那一场大雨里,她拉着另一个小女孩儿的手,眼睁睁看着远处的暴|行无能为力。
小女孩儿眼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像迎风的烛火,最终也没能坚持下去,她被人牵着远去,直至视野之中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她站在雨里,想要追逐穿着黑衣的人的背影,却被她的母亲紧紧抱住。
母亲跪在地上搂着她的腰,脸上流着泪,混着雨水,嘴里呢喃着:“小影,不要去,求你,不要去找他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吗,你什么都没看到,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于是她便驻足停步,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握着沾染了血色的刀的人远去。
再后来,她的母亲过世,哥哥牵着她的手站在母亲的墓前静立许久。
然后一眨眼,她转过头,原本牵着她往前走的哥哥也不见了踪影。
她孤身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只有面前电脑屏幕上幽幽的光,屏幕由蓝转亮,上面映出了一个女孩儿的脸,从十岁的年纪一直到十几岁,再到二十几岁。
隔壁的房间里传来陌生的响动,她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过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被神色狰狞的男人按在地上。
女孩子尖叫的声音很快隐没下去,像块破布瘫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身下积蓄着一滩触目惊心的血。
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她去报了警,然而谁也不信一个小孩子的话,敷衍地来这片混乱的地方转了一圈,原本的痕迹早已被清理干净。
“看吧,我就说是小孩子瞎报|警。”有人不屑地说道。
“就是,小朋友不会是电视剧看多了吧,人家也许只是在做只有大人能做的事呢。”有人应和道。
于是他们哄堂大笑。
还有人小声嘀咕:“这种地方,死人不都是正常的事吗,一群垃圾,活该。”
她本想伸手去拉住那些头也不回的人的衣角,却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母亲生前的话最后一次在她脑海里响起,最终却是被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临终前绝望的脸所覆盖。
还有当年那个雨夜里,她看着那场暴|行无力的感觉,与身边那个女孩子空茫的表情重叠,一同翻涌上来。
半个月后,死去的女孩子母亲给女儿报了失踪,而有关于那起凶|杀|案的细节和所有线索证据,都在同时被寄到了市局里。
因为高铁难得一次的晚点而被迫困在候车室的凶手在当天被抓获。
眼前的黑暗被另一点微末的灯光照亮,她坐在表情和蔼的男人的面前,百无聊赖地用指尖在椅子扶手上敲击着。
“抓犯人是我们大人的事。”男人说道,“你这样不仅扰乱了我们正常的工作,而且很危险。你才十几岁,应该好好上学,而不是到处乱跑。”
“你们抓到了吗?”她侧过头,冷淡地反问。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负责测试的心理医生看着男人长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她的智商很高,非常高,但她的心理状态——很奇怪,不像是个孩子,有很强烈的‘正义感’,但是……非常的固执,我建议你们最好多关注一下她的心理健康。”
之后男人蹲在她的面前,似乎踌躇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但是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医生跟我说了你上次的测试已经很危险了,你必须要控制住自己,或者找到人看着你……而且,一个人还是会寂寞的吧,如果你能答应我不要再随意触犯条例的话,以后直接到我这边来怎么样?把你一直在做的事变成工作,而不是需要偷偷摸摸才能进行的秘密……”
那时候她大概是点了头的,原本黯淡混黑的记忆里自此才有如太阳一样的光亮透进来。
或者倒不如说,她终于走到了阳光之下。
……
让江月离从梦境中醒来的是一通电话。
刺耳的声响即便是捂着耳朵也锲而不舍地传进来,江月离眯着眼睛摸索了半天,才终于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
“喂?”江月离没看来电显示,敷衍地应了一声。
“小花——啊不,小江?哟,没死吧。”对面的人张口就道,“没死明天就赶紧过来上工,顺便把蒋枫那个小兔崽子带过来,让他回去冷静一段时间竟然就真的给我玩起罢工来了,太不像话了。”
打电话来的是江月离如今名义上的直属上司,说是名义上是因为这人已经当甩手掌柜很久了。
江月离一个激灵就惊醒过来:“明天?”
“对,明天都初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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